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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欣賞完作品之後,幾個年輕人又開始高談闊論。起初無非是彼此的近況,有趣的傳聞,後來就慢慢談起了國事,針砭起時政來。
年輕人滿腔熱血,什麼都敢說,說到義憤處,甚至拍案而起。
慕遠聽著覺得有趣,這群年輕人確實很有想法,雖然有些地方難免異想天開,那只是因為他們所站的位置不同,有些東西看不到罷了。慕遠自問若不是對原來那個世界中上下五千年的歷史瞭如指掌,以史為鏡,只怕見解也不會比他們更高明。
說到後來,有人嘆息一聲:「我們縱在此高談闊論又有何用?無法上達天聽,也不過是一些牢騷之言罷了。」
便有人附和道:「寒門豎子,縱有滿腔熱血,空有滿腹詩書,欲報國卻無門。」
又有人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要像任堅兄那樣棄筆從戎,只惜手無縛雞之力,爹孃亦不允。」
聽到這裡,慕遠的情緒也受到感染,有些低落起來,他也注意到自那群年輕書生開始談論國事起,紀三就沉靜下來,面上淡淡的笑意也斂了。
難道是因為那幾個年輕人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慕遠想到對方的身份,暗自揣度著,卻不好說些什麼。
等到了無人處,倒是紀三先開口問道:「慕兄覺得方才那幾個書生如何?」
慕遠想了想,保守一點答道:「頗有些才華,那些詩畫都不錯。」
「還有呢?」紀三一副「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的眼神。
慕遠沉思了一會兒,還是誠懇地回答:「有熱血,有抱負,有才能。」
紀三眼睛亮亮的,點頭道:「不錯,這些都是人才,都是國之棟樑。若都能為朝廷所用,於國於民,都是大善。」
紀三說著,眼神有些暗淡下去,低低嘆了一聲:「只可惜,一句『寒門豎子』便阻斷了所有的可能。朝廷裡除了翰林院還有幾個寒門子弟,不論是在京中,還是外放的官員,莫不是出自閥門世家,或者沾親帶故。尸位素餐者,不計其數。而那些真正有才能有抱負的棟樑之材卻只能埋沒。不僅有負於他們這一身才學,更是國家的損失。」
如今朝廷對於官員的選撥,採取的是類似於慕遠所知的「九品中正制」的制度,講究一個門第,出身。寒門子弟想要入朝為官,難度堪比鯉魚跳龍門。
慕遠靜靜地聽著,他知道,紀三說著一番話,不是想要聽他的什麼意見,只是想傾訴一番而已,他也甘於做一個沉默的傾聽者。
果然,一會兒之後,紀三顧自笑了一下,低聲道:「讓慕兄聽我這些牢騷了,煩勞了。」
慕遠靜靜搖了搖頭,安慰道:「不會。」
之後兩人沒有再提類似的話題,但是一直等到離開小金山之後,那種略有些低落的情緒和氛圍才慢慢調節過來。
傍晚時分,幾人才到了大明寺。
慕遠所知道的那個大明寺,始建於南朝大明時期,這個時代自然已沒有了南北朝的歷史。只是巧的很,幾朝之前,也曾有過一個天子年號大明,恰巧在那時起建了這座寺廟,亦名叫大明寺。慕遠再一次為驚人相似的歷史感嘆了一番。
馬車寄停在山下,幾人沿著數百級的石階緩步向上,去拜訪這座莊嚴肅穆的古剎。
隨意在寺中遊覽了一番,慕遠和紀三便被請到了主持的禪房中。
紀三昨日便說過要來大明寺向主持討一杯茶喝,方才一入了寺,墨硯便消失了一陣,想必就是去做安排了。
主持慈眉善目,像個溫厚老者,披著袈裟,坐在禪房中,面前擺著一副茶具。
兩人行了禮,在主持對面坐下。
紀三開口道:「大師別來無恙。」
主持雙手合十,唸了個阿彌陀佛,說道:「多謝施主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