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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抱頭躲了一下,笑道:「聽範公子說要留在京師,太高興了。」
說完,便小跑出門,備茶去了。
屋中幾人俱都笑出聲來。
很快,室內便茶香繚繞。
範世暄輕抿一口,細細品味,贊了聲好茶:「這些年我四處遊歷,除了尋訪高手棋譜,也聽說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和傳說。」
綠漪自記事起便在白玉樓,從未走出過京師一步,對一些傳說逸事十分感興趣,京中的話本多為才子佳人,看多了便覺無趣;遇到的客人大多是富家子弟,自身的見識只怕還不如綠漪自己。眼前這人既有滿身的經歷;又對自己沒有旁的心思;更是先生的好友,人品自不必說,不由便親近了起來。
綠漪睜羽睫蹁躚,彎著眉眼笑道:「不知都有哪些?還請範先生撿幾個說來聽聽,好教綠漪也長長見識。」
範世暄爽快道:「好說好說。前不久在君山附近,我方聽到一個『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甲子』的故事,正好說與你們聽聽。」
慕遠品著茶靜靜地聽著,聽起來有些像「爛柯記」的一個故事。範世暄本來口才便好,說起來也是生動有趣,綠漪的不時附和詢問更是讓其談興甚濃。
慕遠微微彎起嘴角,這樣的時刻,有棋,有茶,有好友,確實是快哉。只是,滿室的熱鬧卻空虛了一個角落,就像漲滿了熱情的心裡卻因為少了一個人而顯得寂寞。如果,慎之也在,便好了。
慕遠性情沖淡,少有大起大落的情緒,遇事寵辱不驚,除了個性使然,還有這麼多年在棋盤面前磨鍊的意志。但他並不是一個不喜熱情,不愛交友的人,相反,他珍惜與友人相聚的每一個瞬間,也常常希望這樣的時刻能夠留得久一些。但他自來隨緣,從不強求。聚時歡喜,散時坦然。
如今,卻有這麼一人,駐在心間。不見時,常常掛念,越是熱鬧的場合,越是人多的時候,越是開心的瞬間,越想與那人共享。
這段日子,於圍棋上,慕遠可說十分滿足。不僅有高強度的對局和高明的對手讓自己能時時保持競技的興奮狀態;賽後還有投契的棋士們一起討論研議,互補長短;如今,甚至連最看重的友人也遠道而來,說可長留於此,日後再創名局亦是大有可為。
只是,在這潑天的歡喜中,他又常常覺得遺憾和惆悵。他想要光明正大地把他心裡的那個人介紹給所有的朋友,家人;他希望他在因棋而生滿足的每一個瞬間,抬頭便能看到那人燦如星河的眼眸,和那眼眸中滿溢的情意。因他而生的歡喜,和驕傲,他也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那一天,終會來到的,慕遠常常這樣安慰自己。而在那之前,需要剋制。
「雲直,雲直。」範世暄的呼喚拉回了他走遠的思緒,「在想什麼呢?可聽到我們的話?」
慕遠抱歉地一笑:「想到一些往事。怎麼了,你們說到哪兒了?」
「說到我們初識的時候。」範世暄笑道,沒有追問究竟想到了什麼往事這般走神的樣子。
慕遠也笑了起來:「那時候我們還一起體驗了一次牢獄之災呢。」
「可不是嘛,」範世暄道,「初見的時候,雲直那一身正氣的樣子,還有那句『我只是說出了我所看到的事實,並非是為了你』,那義正言辭的模樣,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震撼。不過,話說回來,雲直你當時是不是就知道,會有人來救我們,才那樣從容不迫?」
慕遠垂眸一笑,坦然道:「確實我當時便是故意留下了天元,讓他去求助。倘若沒有任何依仗的話,我大概會換一個不那麼莽撞的方式。」
範世暄用摺扇敲了敲他的肩,調笑道:「我便說嘛,雲直從來不是個沒有成算之人,果然如此。不過,」他正了正神色道。「那時雲直能那樣堅定地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