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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口氣終究沒松到後半夜便又提了起來。
葉開當天深夜就發起了高燒,家庭醫生和護工折騰到凌晨,燒得蹊蹺且來勢洶洶,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到天亮終於無奈,將人轉移到了醫院。他住了兩個星期的院,最開始高燒,後來是肺炎,長時間的昏睡和噩夢,清醒的時候很少,醒著也不說話,給水就喝,給東西就吃,不玩手機不看書,機械地看著病房裡的新聞發呆。瞿嘉甚至問過醫生,是不是燒壞了嗓子?為什麼我的兒子不說話?但葉開只是蒼白著臉,拒絕開口。
他的話都在心裡。
病得最難受的時候,他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扔進油裡烹,從骨頭到肌肉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眼睛睜不開,他冒著汗,心裡想,陳又涵,從前我幫你搬家,手扭了一下你都會小題大做地幫我冰敷,現在我病得要死了,你也不願意來看我一眼。
又反覆地做夢。
夢到高考結束的那天,大雨滂沱,五顏六色的傘,傘下攢動的人群,陌生的臉孔,怪異的五官,他怕極了,不停地穿過洶湧的人流說著讓一讓讓一讓,猝不及防看到了陳又涵。
……原來那天他在啊,他撐著一把大黑傘,遊離又躲藏地站在人潮之中,遠遠的,微笑地看著他。
你在,為什麼不叫我?為什麼不出聲?
但雨停了,所有一切消失不見。陳又涵不在,他註定無法在那天奔向他。
病情終於穩定下的那天,電視裡播放本地新聞。樓村專案終於定了下來,用地規劃不必再變了,所有專案按序開工,gc的海洋館在那一天完成封頂儀式,有個姓容的領匯出席,和陳又涵在臺上握手。雙方都微笑。
都說人上鏡了會變醜,但陳又涵仍然倜儻而英俊,面對著這麼大的領導和這麼多的記者和鏡頭也依然氣定神閒,嘴角凝著那抹笑,是一貫的漫不經心。
葉開原原本本地看完了,為鏡頭裡的陳又涵高興。這是對市場釋放的訊號。gc的難關過去了。
瞿嘉進來時新聞播到尾聲。她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他現在很好。」
葉瑾靠在門邊欲言又止。
葉開病得昏迷的那幾天,她幫他接過電話,是顧岫的。
顧岫問:「小開和陳總分手了麼?」
葉瑾冷冰冰地反問他有何貴幹。
背景音裡模糊有陳又涵的聲音。明顯地醉了,無數次葉開的小名,最後落成一個低聲的「寶寶」。顧岫狼狽地說:「沒什麼,如果小開方便的話,可以讓他聽電話麼?幾句話就好,又涵他……找了他一晚上了。」
葉瑾從回憶裡回過神,看到瞿嘉在葉開床邊坐下:「寶寶,和媽媽說句話好不好?」她臉上的焦慮掩藏不住:「一直不說話怎麼能行呢?不理媽媽沒關係,爺爺和你說話你也不理,他年紀大了,晚上擔心得睡不好覺,人都瘦了幾斤。」
葉開握住她的手,動了動唇——心裡努力地平靜了一下,像考試前提筆寫下名字前的鄭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愣了愣,歉疚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嗓子疼?」瞿嘉擰起眉頭。
葉開點點頭,又再次歉疚著搖搖頭。
瞿嘉心揪成了一片:「怎麼會呢?醫生明明說扁桃體已經好了呀。」心疼地撥了撥他的額發:「寶寶,下午再去做檢查好不好?」
葉開點點頭,開啟手機,給瞿嘉發了一條微信:沒事的,媽媽。
瞿嘉眼眶一熱,忍不住就要掉眼淚。葉開定定地看著她,抬手幫她抹掉眼淚,又給葉瑾打字:姐姐,帶媽媽回去休息。
這場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半個月,連出分的那天他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用力抱住了瞿嘉。分數很高,在全省排名前十,他真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