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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的話讓他一次次從夢裡一身冷汗地醒過來，心抽成一團，找不到任何能排解痛苦的方法。

臥室裡他新買的手機在響，響了很長時間才把他從混亂的思緒里拉回來，他進屋接了電話。

&ldo;坤子，我陳莉，&rdo;陳莉永遠充滿活力的聲音傳了過來，&ldo;明天可以過去交錢了，先租三年，你是再考慮一下還是……&rdo;

&ldo;交錢吧。&rdo;付坤說。

&ldo;那行，今天晚上一塊吃個飯，我這兩天忙完了又得走了，叫上宋大哥，你跟他聊聊，他這人挺好處的，這園子沒跟你要價就租給你了，你有什麼不明白就問他。&rdo;

&ldo;嗯，&rdo;付坤在椅子上坐下，輕輕舒出一口氣，&ldo;謝謝。&rdo;

&ldo;別謝了，咱倆什麼關係，&rdo;陳莉想想又說，&ldo;付坤，人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面前沒路了……&rdo;

付坤閉上眼睛：&ldo;你寫稿呢，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你這算抄襲啊。&rdo;

&ldo;但只要你往前走，&rdo;陳莉沒理他，自顧自地說，&ldo;你只要沒停在原地，就一定會有改變。&rdo;

&ldo;改寫勵志了啊？&rdo;付坤笑著說，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順著臉慢慢往下爬。

陳莉笑笑：&ldo;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都一樣。&rdo;

&ldo;謝謝。&rdo;付坤拉過衣領擦掉了眼角的淚。

付坤拿著簡單的行李離開家的時候，心裡什麼都沒想，空的，特寬廣，能塞進去幾頭狂奔撒歡的河馬。

他把裝著舊號碼的手機關了機，本來該去銷號，他捨不得。

出門的時候老爸老媽什麼話都沒說，沒有問他要地址，也沒問他要新號碼。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這是他能做出的讓父母安心的唯一選擇。

他沒有把這件事跟付一傑說，他沒有勇氣，一旦聽到付一傑的聲音，他的所有決心都會土崩瓦解。

開著車在路上的兩個多小時裡他一直把音樂開到最大，爆炸似的音樂聲和著小破麵包在凹凸不平的路上顛出的哐哐噹噹，把他腦子裡攪得亂七八糟什麼都沒法去想了。

車停在苗圃門口的時候，付坤只覺得一陣陣發暈，他伸手擰了一下收音機的鈕，車裡的歌聲頓時換了。

&ldo;cryg the night，第一次哭個痛快，我要為死去的心 say goodbye，cryg the night，第一次哭個痛快，i don&039;t wanna iss you anyore……&rdo;

付坤迅速地關掉了收音機，眼淚在這一瞬間像決了堤一樣湧了出來，他抬手在眼睛上胡亂揉了兩下，卻像是給眼睛裡揉了坨芥末，淚水再也無法控制。

他趴到方向盤上，開始放肆地痛哭，他不愛哭，從小到大就沒什麼事能讓他流淚，而現在他卻哭得幾乎用盡全力。

郊外很靜，四周也沒有人，他只能聽到蟬鳴和自己的哭泣聲。

心裡的壓抑和一直無法化解的痛苦，在這一刻全都跟著淚水，像是找到了出口，無所顧忌地奔湧而出。

這種竭斯底裡的哭泣讓他喘不上氣來，在一片窒息中他按著喇叭，發出了一聲壓抑著的吼叫。

付一傑坐車回來的時候，一路都在暈睡，半睡半醒的感覺很難受，但卻擺脫不了。

醒過來的時候腦子是一片混沌，睡過去的時候卻又似乎在不停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