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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些模糊，齊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知白蒙了一層灰塵的臉上，眼睫似乎動了動。他眨眨眼睛想看清楚，卻覺得一行熱乎乎的東西順著臉頰滑了下去，隨手抹了一下不由一怔‐‐這是，流淚了？

顧不得去想自己有多久不曾流過淚，齊峻伸手想去握知白的手，卻又怕將他的手指像樹枝一般掰斷了，只得在半空中胡亂抓握了幾下，才想起來去輕輕碰觸知白的眼皮：&ldo;知白，你能聽見的，能聽見的是不是？&rdo;

&ldo;陛下怎麼來了……&rdo;輕輕的聲音響起來，卻不是響在耳邊，而是響在心裡。

齊峻有幾分茫然地向周圍看了看，他甚至聽不出那聲音是從哪裡來的，但卻是知白的聲音無誤，可是知白的嘴唇明明根本沒有動過。

&ldo;陛下別看了，如今不是我說話，是跟陛下神交呢。&rdo;知白的聲音還是那麼軟軟的，就像每次講起道學上的事兒齊峻聽得兩眼發暈時那麼帶幾分無奈和笑意，&ldo;也是因著陛下跟我雙修過，才有道心相通。&rdo;

跟從前一樣，齊峻仍舊是有聽沒有懂，但這不重要，只要知白還能與他交流就足夠了：&ldo;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這是怎麼了？&rdo;

知白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ldo;陛下離開吧，天譴已至，這山洞半日之後也就塌陷了，陛下再不走，等洞口封住就真的走不了了。&rdo;

&ldo;我不走！&rdo;齊峻吼了起來，&ldo;要走，我也要帶你走！天譴不是還有三日嗎？怎麼這會兒就到了？&rdo;

知白彷彿輕輕笑了一聲：&ldo;是我自己強行再結元嬰，才引發天譴早至的。不過，陛下不必管我，我死不了。&rdo;

齊峻突然想起了知白在陰間說過的話：&ldo;是，你說過要跟我同命，要把你的一半壽數給我？你，你是不是為了這個才‐‐&rdo;

&ldo;陛下怎麼這會兒倒聰明起來了……&rdo;知白真的笑了一聲，眼睫也微微動了動，彷彿兩隻剛剛睡醒的蝴蝶似的，&ldo;陛下放心，有這口靈泉支援，我壽數長著呢。只不過強結元嬰，無法衝破泥丸，被錮於其內罷了。&rdo;

什麼元嬰什麼泥丸，齊峻統統不要管，他只聽見知白說壽數：&ldo;壽數長？你這樣像木頭似的坐著，壽數長又有什麼用？我不要你這樣的壽數，只要你像從前一樣，跟我回去，還住在觀星臺！&rdo;

&ldo;陛下難道忘記了我師父的話麼？&rdo;知白輕輕嘆了口氣，&ldo;欽天監並沒有欺騙陛下，帝星之旁的那顆星確實是我，我於陛下有轉運之機，可是天道牽一髮而動全身，雙星糾纏，究竟運轉何處，卻無人可測。陛下若不遇我，當無登基之運，可遇了我，又有無子之虞……&rdo;他再次深深嘆了口氣，&ldo;為今之計，我無力再為陛下求子，只能遠離陛下，為陛下繫命而已。&rdo;

這些話並不難懂，齊峻平日裡聽知白雲山霧罩的話聽得多了，這會兒居然一字字都聽明白了，只覺得耳朵裡嗡嗡地響，好像一百隻蜜蜂飛來飛去，爭著要出來。半晌他嘴唇才動了動，衝口而出的卻是最刺人的一個念頭：&ldo;遠離了我？為什麼要遠離！&rdo;

知白有些詫異：&ldo;陛下沒聽明白我的意思麼？我若還在陛下身邊，也不知將來是好是壞，不如遠離了。如今我元嬰已結，壽數無憂‐‐&rdo;他的眼睫又微微動了動，露出一點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