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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無頭公案便如此悄然落幕,我養了數日,又漸漸好轉,谷主習曲,似乎也頗有進展,至少曲中蕭殺之氣,已經逐步表現得出。他近來也不知怎麼回事,便是不習曲,卻也喜歡來我這坐,往往也不幹什麼,只將我抱在懷中,自己看書,偶有進一步親密之舉,皆因我身子不適,而不得不隱忍下去。
這麼看來,谷主倒與先前我認知中的,差了許多。
又過數日,谷主卻忙碌起來,似乎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令他面上入蒙寒霜,對著我也不和顏悅色,有時候目光陰寒,似乎下一刻就會出手掐斷我的咽喉。但不用片刻,他又會恢復常態,抱著我,命我在他懷中寫下曲譜,兩人一起推敲曲調轉折,彷彿又其樂融融。
這一日,谷主雜事纏身,顧不上我,我命人於庭院中設好琴案花氈,沐浴薰香後,便端坐樹下,彈琴取樂。這一回,我彈的調子輕鬆自得,卻是當年處處習藝所學的《流月》,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只是調子卻依舊幽雅舒暢,正彈得高興,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我以前用慣的,西域異香。
如果我沒記錯,這味香之所以如此昂貴,皆因原料成本甚高,用的都是尋常人家用不起的香料,比如麝香冰片之流。
我精神一振,等了這麼多日,果然來了。
第 43 章
西域異香之所以倍受青睞,乃因其味並非如天啟朝士子慣用香料,一味清雅,而是馥郁卻不濃艷,層次豐富,每每不同:初初點燃,猶若暗夜曇花,沁人心脾;待慢慢渲染,猶若花瓣綻放,濃墨暈化;待燃盡,卻又煙霏雲斂,餘一室芬芳,飄渺若夢。
將香制到這等程度,也算極致。
因而價格高售十兩銀子一兩,而王公貴族、名流雅士卻仍趨之若鶩,京師之內,甚至到了鼓琴若不燻此香則為不雅的地步。
當日我處心積慮,要做京師第一琴師,自然對這些細節打探得明白,每每彈奏,西域異香,都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所以我對這個味道非常熟悉。
熟悉到,哪怕只是淡淡一縷,卻也能自空氣中立即辨別出來。
麝香冰片,是其中不可少的成分,但因為後期又加上其他香料,蓋過這些味道,一般人卻不知曉。
若是我,要神不知鬼不覺害一個服下商參和合丸的人,也會點燃這種香。
我如燃香人所願,琴聲登時一滯,隨即手捂胸口,呼吸變得急促。
商參和合丸這等邪藥功效,確實不能小覷。我此刻,是真的覺著,胸口宛若壓上千斤巨石,一呼一吸之間,都變得很難。
然後,我砰的一聲倒在琴上,庭院中悄然無人,適才我以要靜思彈琴為由,命伺候我的侍女小廝,均退到二重門外,若無召喚,不得入內。
真是,為燃香的人設想周全了。
我又掙紮了好一會,終於靜臥不動,就在此時,卻聽不遠處花叢一陣輕響,有人拂開花草,慢慢走出,似乎想確認我是否斷氣,卻又生怕引起嫌疑。
那人猶豫半響,終於抵不過好奇心,小心朝我移近,一柄長笛伸過來,狠狠戳了我一下,又一腳踢來,將我硬是踢翻了身。
我睜開眼,果然不出所料,是當日那位想劃花我臉頰的俊俏少年。
他見我沒死,眼中登時露出驚詫,隨即又蒙上怨毒,長笛一揮,便要朝我胸口戳下。
&ldo;等,等……&rdo;我舉手擋住他的長笛,勉力道:&ldo;這一下下去,所有人,都知是你殺了我。&rdo;
他臉色一凝,立即收回笛子,咬牙道:&ldo;說的是,那我換個法子取你性命!&rdo;
我笑了一笑,果然是被家裡驕縱得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