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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分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男人。
謝長晏走了幾步,注視著幾乎能當作鏡子照的冰面,清晰看見自己的眉眼。風吹紅了她的鼻子,也許還有眼眶。許是因為四下再無旁人,謝長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準皇后的盔甲從身上剝離,露出柔弱的沮喪的消極的模樣‐‐她看上去就像只畏畏縮縮的兔子。
風小雅見她顧影自憐,並不是想像中開心的模樣,當即目光微沉。想了想後,突然伸手將她抓過來,用手揉亂了她的五官‐‐和上面喪喪的表情。
謝長晏目瞪口呆。
&ldo;哭什麼?瑞雪兆豐年,這一場雪來,於明年春耕大利。應該高興。&rdo;
謝長晏怔了怔,從他眼中看到滿溢的歡喜,所以這才是帶她來看雪的真實用意?
她的心尖顫了一下,那個潛伏已久的狐疑再次冒出了頭。
謝長晏咬了咬嘴唇:&ldo;可是……看了這樣的雪和月後,今後再遇到月夜和雪天,我就會想起這一幕,想起此生曾見過的這幕景象,想到再無法得見的遺憾,就會悲傷。&rdo;
你給我這一刻歡愉,卻要我用餘生無數歲月的悲傷來換取。
把日常可見的東西,用如此特殊的場景烙印在我的生命中,然後成為縈繞不散的回憶,這真的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
有些殘忍啊……師兄。
風小雅終於弄明白了她的七竅少女心,有些措手不及。某種陌生的情緒從腳底升起,一路蔓延到指尖。他看向自己有些發抖的手指,腦中習慣性開始有條不紊地整理蛛絲馬跡‐‐
啊,對。這個小丫頭喜歡自己。
一開始還不能確認,只覺得她的脾氣有些陰晴不定,突然間強勢地要求見他,見之後又生氣地不理他。
但在求魯館的事故中,她紊亂快速的心跳聲,赤紅的臉頰和耳朵,以及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無不出賣了她。
等到了去她房中看到奏書那天,更是白紙黑字,字字分明。
她喜歡他。並且,因為喜歡而慌亂糾結氣惱‐‐像所有十三歲的女孩子一樣。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想。都是那麼過來的。
成長,本就是一次次的憧憬、進取、丟棄。就像種子,自然而然地吸食著土壤、水分和陽光,然後慢慢發芽。
尤其是皇族,喜歡誰,惦念誰,恩寵誰,因為擁有比尋常人更多的權力,通常也就有比尋常人更為豐富的經歷。
很多時候,這甚至是籠絡權臣的一種手段。
所以他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來,一步步指引她,教導她,看她眼梢眉角的稚氣一點點褪去,看她清澈無辜的眼瞳中漸漸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這是蛹,化蝶,所必經的過程。
掙扎、糾結、疼痛,甚至九死一生,才能生出雙翼的過程。
他是當世最好的養蝶人之一,見證了無數奇蹟,旁觀著它們的蛻變,讚嘆造物的神奇。多情的外表下,無情卻是扎進了骨子裡。任憑蝶生蝶死,蝶來蝶去,過眼之後,不留痕跡。
而後,終於到了這一隻。
此生最最重要的一隻。
突然就變得有些失控。
蝶蛹不會說話,它們的掙扎安靜無聲。人卻不同,會哭,會怒,會表達。
風小雅將發抖的手緩緩握起,注視著雪月下的謝長晏。她已足夠剋制,但悲傷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溢位,再濕嗒嗒地糊到他身上。
似絲,要將他也包裹進去,一起掙扎。
風小雅啞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