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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做了很殘忍的事情?謝長晏忍不住問自己。

對不起，陛下。對不起。

彰華擦完水漬，抬頭，看見謝長晏泫然欲泣的眼睛，忽然笑了笑，伸出手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就像小時候那樣。

&ldo;朕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事實上，這件事對六歲的朕來說，得遠遠大於失。&rdo;彰華看著她，像透過她的面龐看到了另一個人，滿含感激，&ldo;因為……第三天時，你父親來了。&rdo;

&ldo;吱呀&rdo;一聲，艙門被人從外開啟。

明亮的光一瞬間照進了黑漆漆的艙底。小彰華的眼睛被刺得一陣生疼。他一邊不受控制地流著眼淚，一邊恐懼地抬起頭看向門口。

一個男人的輪廓出現在那裡，手持長刀，身穿盔甲，是名武將。

&ldo;臣來了。&rdo;那人對他一笑，像一道煦暖的風，能夠拂去所有驚恐和畏懼，&ldo;殿下，別怕。&rdo;

&ldo;你父是個十分機警之人，而且武功高強。他在街頭與姑父對話時，便已察覺到車上還有一人，也聽到了便溺之聲。但見方清池極力遮掩，便假裝無事，任其離開。與此同時，他接到太傅密箋，說太子失蹤，要各地官員私下暗訪，務必儘快找到我。&rdo;

謝長晏恍然道：&ldo;所以我爹爹對方清池起疑了。&rdo;

&ldo;是。為了保密，他假借巡海為由，協同心腹包抄船隻，將我救了出去。交戰中，他殺了銀門弟子中的九人，第十人也就是與方清池接頭的那個男人想用匕首殺我，你父抱著我拼命躲避，匕首最終在我手上劃過……&rdo;

彰華說著伸出右手手腕，謝長晏終於知道這道蜈蚣般的傷痕是從何而來了。原來也跟父親有關啊……

&ldo;你父趁機奪過匕首，戳瞎了他的一隻眼睛。&rdo;

線索至此連貫：匕首，九個兄弟，瞎了的眼睛，全部對上了!

&ldo;該男人眼見大勢已去，跳海了。你父抱著我返航。誰知還未靠岸，船隻就遭到了濱州水軍的轟炸。&rdo;

謝長晏睜大眼睛：&ldo;怎麼會?&rdo;

&ldo;方清池得知你父秘密出海，便知道事情很可能敗露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以濱海出現程寇必須清繳，好順利迎接公主回國為由，哄騙副將召集水軍跟他出海。我們的那艘船是程船，一被看見，就被他們射火箭誅殺。&rdo;

謝長晏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

&ldo;我們毫無抵擋之力，離得又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船隻起火，沉了下去……&rdo;彰華似也被勾起了往日的思緒，雙手驟然握緊，在膝上發抖。他不得不停下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能繼續往下說。

&ldo;你父將我藏在一個酒桶裡，用力推離程船，而他自己，返回火海去救同僚。我在桶中號啕大哭，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船離我越來越遠……我很幸運，在海上漂了半天，在快曬乾前被漁民救起，帶回家中。又三天後，太傅帶人找到了我‐‐你父出海前，給他回了密摺。我問起此事，太傅告訴我……&rdo;彰華說到這裡，又給謝長晏倒了一杯熱茶，謝長晏明白，下面的話肯定很可怕。

&ldo;船隻著火，謝惟善同心腹共計二十人，燒死的燒死，沒被燒死的被箭射死，無一人生還。&rdo;

謝長晏的眼淚滴進了熱騰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