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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死心眼的人,骨子裡像極了她那個當了一輩子郵政員的爸,她不是什麼出身,她母親曾經是紡織廠的工人,父親只是個普通的郵遞員,她是市井中依靠讀書走出來的女孩子,她在大學的時候,也是玫瑰花一樣的,又漂亮又香,可惜有刺扎手。
她未婚夫俞錚為了追到她,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
那時候r大正是風起雲湧,人才輩出,那幾屆出來的學生,正是現在活躍在政法界的中堅力量,用沈宛宜自己的話說,她現在隨便接一個案子,審判席上坐的是她學長,對方律師是她同學,就連書記員呢,也是低了她幾屆的學弟。
但俞錚當年是當之無愧的年紀第一,法學院畢業晚會,他是學生代表,帶著同屆畢業生宣誓。
他開始追沈宛宜的時候已經快畢業了,周圍同學都忙得焦頭爛額,他也忙,但他遇見了沈宛宜。
俞錚骨子裡是個意氣用事的書生,不是酸腐為人,而是書生,&ldo;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rdo;的書生,書生有傲氣,又固執得很。整個r大法學院都說沈宛宜好看,堪比紅樓賈探春,他偏不以為然,等到在校辯論賽上真正見到了,被沈宛宜狠狠煞了一回銳氣,又開始死心塌地地追起沈宛宜來。
他對沈宛宜是真好,好到十年之後,沈宛宜仍然記得他的大冬天的半夜騎著腳踏車在b城裡到處亂竄,只為了給她買一碗餛飩。
他在外面是威風凜凜的律師,在沈宛宜面前卻言聽計從,沈宛宜叫他往東他就往東,叫他往西他就往西,沈宛宜有時候故意捉弄他,他也好脾氣地任她捉弄,頂多笑一笑就算了。
他唯一一次不聽沈宛宜的話,就是捲入那個案子裡。
時隔十年,沈宛宜仍然記得當時他的表情,他說:&ldo;宛宜,你不知道!時事有大弊,貪腐太重,會傷國之根本。我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學的是法,執的是法,我們不爭,誰還去爭!人活一世,總有必須承擔的責任,職責所在,不得不為!&rdo;
他說完這段話之後不到一個月,就死在香港,子彈從他左顱穿進,呼吸停止,當場死亡。
沈宛宜那時候正和他置氣,和他吵架的那一次,竟然成了最後一面。
她去香港認屍的時候沒有哭,組織c大法學院校友的時候沒有哭,取證時被當地黑社會指使小流氓上門恐嚇咒罵時沒有哭,等到打贏了那場官司,她從b城的法庭裡走出來,看到外面陽光燦爛,世界一片明亮。她卻忽然哭了。
她哭的不是官司,是她的俞錚。
這世界這麼美好,陽光這麼燦爛,她的俞錚卻已經不在了。
往後的無盡光陰,朝朝暮暮,她都只能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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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一個人,當律師也好,開事務所也好,買房子也好,她都是一個人。
她很喜歡林佑棲說的一句話。
他說:我不是挑剔,你不知道,那個人出現之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對於你來說,都會變成將就。
他說:我只是不願意將就而已。
她也只是不願意將就而已。
她年紀漸漸大了,還是沒有結婚,父母都很擔心,她無法向他們解釋,只能看著他們一天天老下去,白髮叢生,卻還為了她的幸福憂心忡忡。
然後就遇見了許煦。
許煦的母親是個以兒子和丈夫為生活中心的女人,她一直孜孜不倦地給兒子遙控相親,不知道雙方的父母從哪裡搭上了線,把他們兩個人湊到了一起。
許煦和她商量了一下,兩個人訂婚了,雙方的老人於是都放下心來。
她本來不想騙母親,但是有次回家,看到母親喜孜孜地在那打毛衣,打得都是很小的一件件的,她以為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