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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餓,便也懶得繼續吃冷食,兀自倒酒慢慢喝著。伙房的門關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在這闃靜的屋子裡聽起來分外明晰。我蜷坐在椅子裡,對少年道:「你是哪一年回的西京?噢……我想起來了,是送趙懷寧靈柩回來那次,你就從西疆回來了。說起來你和他一起上過戰場麼?」我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
趙偱本是支著下巴坐在我對面看我喝酒,聽我方才這一陣絮叨,卻又慢慢坐正,低頭在小桌上慢慢寫著字,淡聲回了一句:「是。」
「他去世的時候你也在他身邊?」我慢慢抿著杯子裡的酒,看著燭火下模糊的趙偱,忽然覺得他很可憐。我眯了眯眼,「聽說很慘是麼?」
他回答得依舊儉省:「是。」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確認一下傳聞是不是真實。」我蘸了點酒在桌子上亂塗,又道,「我不是因為明天是他的忌辰而難過,這樣的難過太無謂了,一點建樹都沒有。故去之人,肯定是希望生者過得好的。我不做徒勞的事。」我停了停,垂了眼睫慢慢道:「陶裡病了。」
良久,他卻回我道:「我知道。」
我苦笑了一陣子:「所以就只有我被蒙在鼓裡?」
「連永。」他停了停,「是母親的意思。」
我沉默著不說話,聽得他道:「母親說,若是可以,要將阿彰過繼給我們。」
「你們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嗎?」我垂了垂眼睫,又抬頭看著他。
他沉默著不說話。
「我以前有個姑母,也是時而看不見東西,後來就索性什麼都看不見,每天吃了就吐,頭暈頭疼,手腳也漸漸動不了。後來……」我頓了頓,覺得喉嚨口一陣難受,「她服毒了。」
他伸過手來摸了摸我的臉頰,說:「連永你又喝醉了,回房好不好?」
這是認識趙偱以來第幾次醉了呢?以前我真不怎麼碰酒這個東西的。
我閉了閉眼,伸手搭住他的手腕道:「那正好,我趁著醉了說話可以不負責任問你幾個問題好麼?」
他就任由我這麼抓著他的手腕,淺聲回道:「你想問什麼便問罷。」
他的手掌貼著我的臉頰,有乾燥的暖意。我伸手示意他將左手也給我,他乖乖照做,我便攤開他的掌心,細細看著紋路,小聲嘀咕道:「天紋深細有分岔,感情細膩卻又深厚,你看前面這段還有斷裂……一看就是受過情傷的手相呢。」我攤開我的右手,舉給他看:「你看我的天紋,就是鏈狀的,天生多愁善感……我不做酸文人實在太可惜了。」
我將身子前傾了傾,傻笑了笑低聲道:「你受過誰的情傷呢?走出來了嗎……」
我現下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根本辨不清他的神色。然他卻抽開手,站了起來。我微微愣怔,他已走過來將我抱了起來。
「誒,你小心傷口裂開。」我蹙眉嘀咕了一句,又道,「你心虛不肯說了是不是?沒事的,我無所謂的。」
「你醉得一塌糊塗。」少年下了斷言,抱著我往臥房走。
我不說話,一直到了臥房,他將我放回床榻上,脫我的外袍。我方說我自己來,然轉眼之間外袍便不見了。我被趕回了床裡側,裡面冷冰冰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不久少年便躺了進來,伸出手將我撈了過去。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傷處,低喃道:「你還沒說過這傷是怎麼一回事呢……算了我不想知道。」
我將頭靠在他頸窩裡,忽然抬頭同他道:「你不怕我吐你身上麼?」
少年板著臉冷冷丟了一句:「你試試看。」
我往下鑽了鑽,將頭埋進被子。實在喘不過氣來了,就又探出頭來。我捧著他的臉道:「冷表姐這幾天都沒有住回來……為什麼呢?」
他側過身,方打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