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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走,我仍是跪在原地,喊住她道:「老夫人,我有要緊事。」
她卻異常寡淡道:「若是阿彰的事,就不必與我說了。」
我從懷中將陰陽先生寫的那封信拿出來,伸手遞給她的丫鬟。那丫鬟低頭看我一眼,仍舊是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老夫人,這……」
她慢慢道:「拿過來罷。」
丫鬟伸手接過去,遞給老夫人,她只開啟稍稍看了兩眼,便又遞迴給小丫鬟,語氣清寡而淺淡:「燒了罷。」
「老夫人!」我倏地喊住她,「阿彰到現在也不知去處,您真的不擔心嗎?趙偱昨天被急召入宮,如今還未回來,您也當真不在意麼?」
可她偏過身,看了我一眼慢慢道:「我讓你起來了嗎?」
我這才驚覺自己情急之下竟站了起來,遂又重新跪了下去,聽得她道:「連永,我不想動怒,也知道你分得輕重。你出身世家,知世家之苦。你有無想過,若是偱兒當真去駐守邊疆一輩子,於你又有何好處?他與懷寧雖在性子上頗有些差別,但兩個人都太喜歡孤注一擲。他說他有法子,他能有什麼法子?為人臣,憑什麼同帝王談條件?當年懷寧——」
她雙眉緊蹙,似是不忍:「若不是為了陶裡,又怎會去打那一仗?不去打那一仗,又怎會——」她聲音微顫,接著道:「又怎會慘死疆場,為國捐軀……趙家清名,是一摞摞白骨堆起來的。戰事疲民,一將功成萬骨枯,即便打了勝仗——」她指著那些牌位一字一頓道:「他們心裡,開懷過嗎?」
眼前有些許模糊,聽得老夫人嘆聲道:「我老了,活到這個年紀本是什麼都不圖,尋個地方安安靜靜地養老是最好。可人一日活在這世間,便逃不過這些事。我是不忍心看著偱兒再走上他父親或是懷寧的老路。這些天我一直在想,若當年他父親不帶他去西疆,只許他做自己樂意做的事,現下他也不必整日愁眉。罷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即便娶了鄒二小姐,也一樣要負著趙家的重擔,那麼遠的路還是要走。他若願意一搏,你就姑且聽天命,隨他去罷……」
她說罷便離開了屋子,門被關上時那重重的聲響將我的思緒拖了回來。
我跪在靈前不知想了多久,心裡泛起絲絲澀然。
似乎一場大風雨將至,很多事都將重新洗牌。這個年關,註定是不能平靜度過了。
回想起剛入府那段時日,雖非真豁達,卻也常常沒心沒肺地與生活玩笑兩把。轉眼間,人卻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實在太不可思議……
不知過了多久,膝蓋從發麻到漸漸沒了知覺,興許是餓昏了頭加上昨晚上沒睡好,我兩眼一黑,便悶頭往前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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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被踹門聲驚醒,我費力撐開眼皮,趙偱模模糊糊的影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聲音聽起來也飄忽得很。
後背被人攬起,腳下一騰空,我抬手揉了揉痛得厲害的太陽穴,這才察覺已被他抱在懷中。
「回來了?」我一張口,聲音卻有些啞。
他抱著我出了門,穿過長長的廊道,也不說話,逕自往臥房走去。一進臥房,他便將我放下來。我坐在床沿,他俯身捲起我的褲管,至膝蓋處又停下來,拿過抽屜裡的小瓷瓶,輕蹙眉抱怨道:「你這是跪了多久?」
沾了藥膏的指尖有些許涼,我低頭看看他,又問道:「才回來的麼?」
他不答,替我擦好藥之後只兀自道:「你方才是睡著了還是暈了?」他略抬頭,牢牢盯著我的眼睛道:「沒吃飯?我看你就同那小孩子一般,連自己都照顧不到。」
我抿了抿唇,方要說阿彰的事。他卻開了口:「昨晚上剛到門口,府裡的下人便同我說了阿彰的事,我囑咐林都尉去找了。今日我剛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