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人言可畏(第1/2 頁)
“是你做的,對不對?”方子歸語氣沉沉,目光如刺。
顧雲霽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神色波瀾不驚:“方師兄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方子歸冷笑一聲:“少給我在這裝傻,玉簪的事我沒告訴任何人。當天除了我和她,就只聽到了外院裡你的聲音,是你拿走了玉簪寫了這所謂的情書, 故意陷害於我,對不對!”
顧雲霽仍舊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玉簪?什麼玉簪?方師兄的那位契兄還送了玉簪來嗎?”
聞言,周圍人頓時想起來自己忽略了什麼:“對啊!對方不是說隨信寄來一根玉簪,用來祝賀方師兄加冠成年的嗎?在哪呢?”
“在這呢!”一個學生眼疾手快地從包裹裡拿出那根玉簪,將其高高舉起讓眾人看得更加清楚。
有識貨的人當場認了出來:“看這光澤和質地,這是藍田玉吧,價錢可不便宜。”說著揶揄地掃了方子歸一眼,“方師兄, 你那契兄對你還挺捨得啊!”
“都說是年近不惑的海商了, 肯定有錢啊,買根藍田玉的簪子還不是輕輕鬆鬆?”
“那可不一定,越是有錢的越是摳門,還得是方師兄這樣的‘仙姿神容’,才能讓人家死心塌地,要什麼給什麼嘛!”
“說得也是。方師兄,你加冠的時候可一定要戴上這根玉簪,不要辜負你契兄對你的一片心意啊!”
說著,眾人鬨笑起來。方子歸面色陰鷙,咬著牙一言不發, 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狗腿子們察言觀色, 立刻站出來維護他:“誒誒誒, 別胡說八道!哪有什麼契兄契弟, 我們方師兄去年九月就已經加冠了, 這分明是有人惡作劇!”
“你看這信中言語如此真摯, 怎麼能說是惡作劇?就算不是契兄,也說不定是哪個男人暗戀我們方師兄而不得, 一時情難自抑, 這才巴巴地送了情書和禮物來。”
這些人的解釋看起來並沒有起到作用,大家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就算不合理的地方也能靠想象圓回來。年近不惑的痴情海商和剛剛及冠的俊朗舉子,光是這麼一說,就足夠獵奇和吸引眼球,至於事實是否真的如此,誰關心呢?
這便是桃色流言的可怖之處,不需要證據也不需要事實,哪怕是嘴唇上下一碰編造出來的謠言,只要給人留有足夠的遐想空間,頃刻之間便能流行起來,更別說方子歸此事中還有情書和玉簪這樣的“證物”了。
眼看顧雲霽油鹽不進,說什麼也不承認是自己乾的,方子歸手裡頭又沒有確切的證據,一時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只好甩下一句“你等著”,之後便拂袖而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仍然有人出聲調侃:“方師兄,你契兄給你的簪子還沒拿呢!”
話畢,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目的達到,顧雲霽也不再多留, 心情頗好地哼著歌兒,拉著蘇旗和程炎一起吃飯去了。
短短一箇中午,方子歸有龍陽之好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書院,無論他走到哪,總能招來探尋又黏膩的眼神,令他渾身不適。
面對這樣的境況,方子歸無可奈何。毫無根據的事情,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之下會變得越來越真實,他不可能挨個挨個地去解釋,身上一旦被打上龍陽之好的標籤,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擺脫掉的。
未來在鹿溪書院的這幾年內,或者是更久之後,大家看向方子歸的眼神仍舊會帶有別樣的意味。樹立起一個人的好名聲很難,但毀掉他的名聲卻異常容易。
顧雲霽對方子歸如今的下場沒有絲毫同情,以名聲做要挾,這正是他曾經對徐書華做的事情。他明明知道名聲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是命一般重要的東西,卻還是肆無忌憚地騷擾冒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受到損害的不是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