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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身體虛弱的楊太傅硬是比她命還長。

楊太傅把最小的楊淑娘嫁出去後，就極少回楊家。家裡的事情有楊玉闌夫婦管著，他索性長住明盛園。

剛開始李太后不同意，理由是明盛園離宮城太遠，他每日上朝不便。

但楊太傅就是不走，口口聲聲稱，既然是夫妻，豈能分開而居。李太后沒法子，給他特製了輛馬車，冬暖夏涼，可以在裡頭睡覺。好在楊太傅年紀大了，瞌睡少，早上起早一些也無妨。

楊太傅因為受過兩次重傷，晚年時期身體很不好。景仁帝派了太醫定期給他診治，每天只讓他跟著處理一兩個時辰的事情，然後就打發他回去。

等他過了六十五歲，他就徹底告老了，成了個每日釣魚遛鳥的退休老幹部。

莫氏在慈恩寺吃齋了二十多年，也沒等到出去。

等她去世後，慈恩寺的人把訊息送回了楊家，楊玉昆正在江南呢。楊玉闌不敢擅自做主，把訊息送去了明盛園。

李太后不置可否，楊太傅讓人給楊玉闌傳話，另擇地方，厚葬，不入楊家祖墳。

莫氏死了，楊太傅開始考慮自己的身後事。

他拉著李太后的手，「姐姐，等我死了，你願意和我葬在一起嗎？」

李太后日常從來不去想這個問題，她不敢想。她是先帝親封的皇后，現任帝王的生母。景平帝的陵寢裡，給她留了位置。

可仔細想起來，她以侍妾的身份入王府，進東宮只是良媛，做了多少年的賢妃才熬成了皇后。景平帝沒有八抬大轎娶她，她也沒有從皇城大門口進入，她只是個扶正的妾室。

景仁帝雖然能容忍她和楊太傅居住在一起，但死後的事情，她絲毫不敢想。

「鎮哥兒，我活一天，咱們就一起高高興興地過。」

楊太傅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姐姐不要為難，我來解決這件事情。」

景仁五十年，八十多歲的楊太傅在明盛園溘然長逝。

臨終前，他拉著李太后的手，不斷囑咐她，「姐姐莫要和孩子犟，你該葬在哪裡就葬在哪裡。」

頭髮花白的李太后哭了好幾天，精神漸漸萎靡。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去附葬先皇，那是她禮法上的丈夫，一半去和楊太傅合葬，這是她心裡的丈夫。

楊太傅死後，屍身被拉回楊家，所有兒女都回來奔喪。正當孩子們準備把他入葬楊家祖墳時，誰知景仁帝忽然下旨。

景仁帝再次封楊太傅為文忠公，配享太廟，附葬先皇陵。

旨意一出，滿朝文武駭然。

這，這。

李太后和楊太傅一起住了多少年了，全天下的人都睜隻眼閉隻眼。可等太后百年，她是皇家媳，自然要和先皇葬在一起。但是，把楊太傅塞進去算怎麼回事？還嫌先皇的帽子不夠綠嗎？

但這事兒吧，百官們也不好明著反對。畢竟從古至今，附葬皇陵的臣子也不是沒有。楊太傅一輩子兢兢業業，為大景朝的江山鞠躬盡瘁，兩度從死亡線上掙扎著回來了。他沒有正妻，附葬先皇陵也能說得過去。

算了算了，他們老朱家的事情，我們管那麼多做甚。先帝自己旁邊的妃陵裡葬了幾十個妃子，太后娘娘帶個楊太傅，誰也沒說附葬的臣子就是娘娘的什麼人。若是沒有楊太傅，平帝年間的那場鬥爭中，仁帝早就被人砍死了。人家本來就是定過親的，後來陰差陽錯的，才各自婚嫁。

嘖嘖嘖，見了面可別打起來。

史書記載楊太傅，都是溢美之詞。文忠公楊鎮，景平年間狀元，輔佐仁帝五十載，清吏治、平稅務，才高八斗、為官清廉、耿直忠義，是仁帝年間的國之棟樑。

但野史記載楊太傅，除了他的卓越功績，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