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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煙火氣,屬於生活本身的那種煙火氣。
一局遊戲沒打完,傅朗頭髮就吹乾了。
卜奕看過去,問:「傷哪了?給你塗藥。」
傅朗看看他,沒答應,「不嚴重。」
「這你得聽我的,要不過幾天受罪,」卜奕兩腿一放,從床上下來,「淤血得揉開,要不壓在下面,且有的疼呢。」
傅朗沒說話。
捱打這事兒他並不陌生,身上的淤血從紫紅到青黃要幾天,他也差不多知道,他就是不太樂意讓卜奕幫忙。
——同齡、同性,關係相對親近,對方相貌身形又是打眼的那款,說沒吸引力那是騙人的。
傅朗早知道自己性取向,從沒刻意瞞著,甚至早就向父母出了櫃。當然,也是因為這個「早就」,他成了「可憐豆」。
他不大想讓卜奕察覺出異樣來。
相處一個多月,他對卜奕多少有些瞭解,知道這人不管行為看上去有多麼粗糙,內心都有一部分是敏感細膩的。
不是不能跟室友坦誠相待,只是還沒到時候。
問題是卜奕哪知道他那麼多彎彎繞,見他不吱聲,以為「沉默是金」的老毛病又上頭了。他一手抓藥,一手去扒拉傅朗的短袖,「別磨嘰,我困死了。」
說到困,立馬就打了個哈欠,眼淚都溢位來了。
傅朗讓他這一扒拉,險些要像貓一樣乍起毛來,好懸沒一腳給卜奕踹回去。
卜奕讓他嚇了一跳,壓著聲音嚷:「幹什麼!你又不是大姑娘,倆男的你怕什麼?」一盤遊戲後,他腦子困得有點不利索了,膽大包天,一小巴掌拍在了傅朗沒傷的那邊肩膀上。
「……」傅朗暗嘆,無奈,只好揚手把上衣脫了,等著上刑一樣讓卜奕給他揉淤血。
「這就是了嘛,害什麼羞啊。」卜奕嘀咕著,掌心裡倒了點藥,捂到那一片淤青上,一點一點地揉,完全忘了自己等在主臥門口坐立不安的樣子。
「不過真羨慕你,」卜奕邊揉著,嘴也不閒,「肌肉線條練的好看,要哪有哪,算是……實用型?」
這人困的,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卜奕有時候嘴欠有時候手欠,不怎麼老實,說著,還上手在人肱二頭肌上摸了一把,然後嘆氣。
傅朗微微側臉,拍掉他的爪,「別亂摸。」
卜奕給他揉淤血的手重了一下,故意的,說:「都是男的,摸你一下怎麼了,我就是表達一下羨慕。你是不是沒事兒就練啊,不過估計你也不去健身房,在學校操場練的?」
「……」傅朗懶得跟他說了,他顯然是困出了醉酒的狀態,就是不知道睏意怎麼來得像龍捲風,前幾分鐘還端端正正的,一轉眼就眯瞪了。
傷處在藥的作用下開始發熱,傅朗身上像被點了兩把火,熱得他清醒得像早晨七點鐘的朝陽,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瞪天花板。
旁邊卜奕已經睡著了。
睡前,他手在檯燈旁邊逡巡了四五遍,最後像下什麼重大決心一樣,把檯燈摁滅了。
也不知道卜奕這一天幹什麼了,累得打起了有節奏的小呼嚕。
傅朗很少有和人擠一張床睡覺的機會,或者說,從小到大都沒有過。
以前住家裡時候是一人一間房還嫌不夠,恨不得一人分兩間,誰也別挨著誰才好,後來偶爾去李方和家裡借住,也是一人一間,中間還隔著幾十平的客廳,沒體驗過有人在旁邊熱乎乎躺著,感覺……很有生氣。
生氣?傅朗想了想,又笑了下,也許是的。
一晚好眠,伴隨著卜奕的小呼嚕。
早起,陽光沿著窗簾縫隙鑽進來,在床上鋪出一條溫暖的光帶。
傅朗差不多是被憋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