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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亦是有人的，使女與僕婦時而行過，走動間肅容斂袖，並無人說話，唯有裙擺摩擦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雜在雪珠飛墜的細密聲音中，靜得叫人不敢大聲呼吸。

秦旺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踢踢踏踏，毫無章法，像是闖入這一院岑寂的不速之客，突兀而又令人厭惡。而越是想要快些走過這長廊，那足音便越發雜亂，到最後他真恨不得將兩隻腳扛在肩上才好。

當一道布簾終於出現在眼前時，秦旺已經不覺得冷了。

他舉袖抹了抹額際的汗水，亦步亦趨跟著董涼，連頭都不敢抬，更不敢去打量什麼擺設鋪陳，只一徑低頭轉過了竹屏，再過一道布簾，方才聽到有蒼老的女子聲音道：&ldo;進來罷。&rdo;

董涼在前，秦旺在後，兩個人皆進得屋中。

到這時秦旺才發覺，董涼腳上的木屐已經不見了，他穿著一雙黑布圓口棉鞋，立在一方極大的青氈上，穩穩地一絲不動。

&ldo;秦莊頭來了。&rdo;董涼的聲音亦是穩穩噹噹，語罷便向旁錯開了一步，將秦旺讓了出來。

秦旺忙上前跪倒：&ldo;拜見太夫人，太夫人安康。&rdo;

&ldo;起來說話。&rdo;太夫人的聲音倒還溫和，停了一會又吩咐：&ldo;去拿雙棉鞋來，給秦莊頭換上。&rdo;

秦旺侷促不安地縮了縮腳。

他靴子上的泥水已經在青氈上暈開了，黑乎乎的，十分顯眼。

&ldo;我……那個……太夫人恕罪。&rdo;他躬了躬身，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太夫人便笑了起來：&ldo;無罪，秦莊頭趕了好幾天的路，辛苦了，坐下吧。&rdo;

兩名使女抬過一張榻，置了小几，又有人拿來新鞋，秦旺再三推讓，方去屋外換了乾淨的棉鞋，又返回屋中跪坐於榻上。

董涼已經先走了，此時屋中只有秦旺與太夫人，另還有幾個使女侍立著。

太夫人叫人給他上了茶，方慈聲問道：&ldo;董管事說，秦莊頭有重要的事情回報，是何事？&rdo;

秦旺雙手扶榻，以頭觸幾，不安地道：&ldo;太夫人，莊子裡最近接連出了幾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應向太夫人謝罪，這才回了府。&rdo;

開口便是謝罪，並沒找理由推託，太夫人臉上便有了些笑意。

秦旺倒還有幾分聰明。

她放緩了聲音，和聲說道：&ldo;哪裡來的謝罪一說？秦莊頭將連雲田莊管得極好，這些年收成也不錯，何罪之有？你還是好生坐著說話，這般伏地跪著，我看得也累。&rdo;

見太夫人如此和藹，秦旺心中略定，便又伏地叩頭，方直身垂首道：&ldo;謝太夫人不罪之恩。&rdo;

太夫人又笑了一聲，方問：&ldo;莊子上發生了些什麼事？&rdo;語氣很是慈和。

秦旺略想了一會，方才稟道：&ldo;回太夫人的話，細算起來，這第一件事便發生在女郎回府前的幾日，女郎身邊有一個叫阿豆的使女，突然便不見了……&rdo;

他慢慢地便將阿豆失蹤、福叔報官、女兒阿慄被挑中做使女的事情說了，講述得很有條理，也未隱瞞自己在此事上的疏漏與私心，態度可謂坦誠。

太夫人靜靜地聽著，待秦旺終於說完，便沉吟著問道：&ldo;如何一來便報了逃奴？可去四處尋過？&rdo;

秦旺回道：&ldo;女郎當天便去鎮上尋人了，卻未尋到，不過……&rdo;他說到此處便向兩旁看了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