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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許安年找自己是什麼事情，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這種不安感在近幾年來從未在江逸的情緒裡出現過，即使面對江銘城，也沒有這種發自於內心的惶恐。

「叔叔一直挺忙的，也沒時間和你說說話。」許安年坐在椅子上，抬手示意江逸也別站著。

江逸坐在床邊，手掌微蜷放在大腿上：「叔叔您說。」

「你前些天給你阿姨的錢，阿姨決定先替你保管，」許安年道，「那是你的錢，隨時都可以要回來。」

江逸垂眸沉默，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或者等你和寧寧換回來了，阿姨再給你。」

夫妻倆照顧著少年的尊嚴，卻又善良地留下了一絲空間。

「我和她還能換回來嗎？」江逸眼睫微顫，帶著質疑。

許安年頓了頓：「這也是我和你阿姨最擔心的問題。」

「你和寧寧才十七歲，人生還沒有成型，如果以後就這樣，各自發展問題或許不大。」

「可是如果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後，你們的人生已定，那時候再換回來，就會存在很大問題。」

江逸抬眸，帶著些許不解。

「寧寧性格內向，所以我和你阿姨一直都很重視她的文化課成績，希望她以後擁有更多的選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兩年後的高考是你們人生中第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如果那時候你們依舊沒有換回來，叔叔希望你可以考出一個不是特別差的分數。」

江逸似乎有些明白過來許安年的用意。

「叔叔知道你是個優秀的孩子，只是上了高中以後成績就有些開始下滑。」

「叔叔也不想讓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是作為寧寧的父親，我希望你可以幫助寧寧獲得一個生存下去的技能。」

「如果未來某天，我和你阿姨都不在了，你們換回來後，寧寧不至於不能生存下去。」

江逸呼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糾纏在一起的手指。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許安年和於知白想到了五年、十年，甚至想到了他們死後。

放不下的是他們唯一不諳世事的女兒，只想著她可以活下去。

江逸很想說上一句「我來照顧她」。

可是話到嘴邊，兜兜轉轉，硬是被他重新嚥了回去。

最終，他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許安年勾起唇角，抬手覆在了江逸的發頂：「謝謝。」

許安年離開後，江逸在床邊坐了很久。

他的髮絲上似乎還殘留著男人掌心的溫熱。許安年作為一個長輩，竟然還對他說謝謝。

本就應該是他心懷愧疚的事。

江逸站起身，拉開抽屜，重新拿出了那個粉色的信封。

他坐在椅子上，從書包裡拿出紙筆，猶豫片刻後寫下了第一句話。

許寧寧，你好：

……

-

期中考試的成績在三天後公佈在教學口外的公告欄處。

許寧寧擠進去想看看自己跌到了多少名，卻沒想到年級第一赫然掛著她的名字。

「嗯？！」許寧寧有些疑惑，轉臉就去找江逸。

江逸站在成績排名的末尾，看了眼成績後就退出了人群。

「你考了年級第一！」許寧寧抓著江逸的衣袖，放低了的聲音裡仍然帶著壓抑不下的興奮，「超了年級第二二十多分！」

「你考了五百三十四名，」江逸道。

許寧寧頓了頓，有些心虛：「是…是太差了嗎？」

江逸沉默片刻，開口道：「我從沒進過年級前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