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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國巖勝差點沒有憋住自己一些並不算禮貌的單詞,那個跪坐在神像面前的——那張熟悉的面孔,不正是他尊敬的母親嗎?
這是比當時在那個【人】的臉上看到自己的臉還要讓人驚恐的事情。然後,繼國巖勝聽到這位女性,用著悲傷的聲音,呼喚他為「緣一」。
在夢境中,人類的反應總是和現實並不相似的,繼國巖勝在這個時候,才真正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夢中的一切人設就像是他二十年來的生活的翻版,嚴厲的父親,溫柔到沒有任何脾氣的母親——如果這樣的夫妻的的確確生活在戰國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繼國巖勝無法否認現實很大可能同樣會是這樣的發展。
所有的一切都和過於現實殘酷的背景相聯絡,正是生活在這樣的時代中,才會出現這樣的故事。
這個夢境並不是連貫的,更像是隨著時間,在某些重要的時刻,像是破舊的放映機,斷斷續續地將其播放出來。
但是就算是這樣省略了無數劇情的回憶,也讓繼國巖勝輕易就明白,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是名為繼國緣一,在戰國時代所經歷的常人無法想像的,像是轉世重修的佛陀一樣失去了一切,面對世間醜惡的,可謂稱之為悲劇的一生。
「兄長大人,您是如何看待【鬼】的。」雖然是問句,但是從繼國緣一的口中問出來,莫名就變成了一種肯定句。
現在的他們,似乎已經是成年人的年齡了。繼國巖勝看著身側和他長著一張臉的那個男人的身高,這麼猜測著。
而被繼國緣一稱之為兄長的男人,有著相當威嚴的氣場,那是屬於戰國時代的大家族的以家主的標準被培養的繼承人才會擁有的氣質。也是繼國緣一絕不會擁有的。
青年扎著高馬尾,自然垂落的劉海擋了他大半張臉,在月下,將其的面色顯得比往常更加白皙。也是,畢竟鬼殺隊往往都在夜晚斬殺敵人,比起普通人,他們在白天外出的時間,要少上不少。
他似乎對於繼國緣一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感到不解,直白地說道:「必斬殺之物。」
繼國緣一臉上牽著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浮在表面的面具一般,天生的神子模仿著人類的情感,內心卻並不會產生其他另外的感覺。至少在繼國巖勝眼中,正是如此。
他並沒有繼續看著自己的兄長,而是將目光放到遙遠的月夜之上,向來難以倒映著他物的無神瞳孔,在這時難得染上了明月的光輝。繼國緣一的聲音很輕,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他像是在問繼國巖勝,又像是在問自己,「……如果是能控制不去傷害人類的鬼呢?」
坐在一側的繼國巖勝的耳力很優秀,也差點沒有聽清繼國緣一這聲如同耳語的問話。他並沒有像是那種古板的家主,立刻反駁繼國緣一此刻的問題,而是真的往著這個方向去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皺起眉頭,「在放棄了自己人類的身份,化鬼之時,鬼是絕不可能剋制住自己對於食物的慾望的。」
「你的問題,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最為戲劇化的是,問出這樣問題的鬼殺隊最強劍士,卻在最後,成為了第一個控制住自己不去傷害人類的鬼物。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預料到了自己此刻的結局。
失去母親,失去妻兒,失去兄長,最後又失去人類的身份。讓人不禁想要去質問神明,祂到底還想從這個悲哀的男人身上奪取什麼呢?
啊啊,他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唯一剩下,也不過是漫長的生命罷了。可是有誰能夠明白,這樣漫長的生命,卻是他最不需要的了。
而到了最後,不知是神明的憐憫還是怎的,他終於結束了這漫長的、如同輪迴一般的生命。
——繼國巖勝睜開了眼睛,他恍惚地看著旅館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