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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席彥開口,那兩名至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男同學就率先開口,又冤枉又著急:
「不是,周老,我們倆壓根就不認識他啊!」
「是啊,我們這節是體育課,本來就在操場上自由活動,是他突然冒出來,啥話也沒說,衝過來就揪著我的領子給了我一拳,直接給我打懵了,那……那我也不能不還手等著捱打吧!」
「對啊,我們也不能不還手啊……」
席彥嘴角淡淡勾著,平日裡一雙漂亮的笑眼卻是冷的。
是啊,「身份」對等的當然可以還手。
那「身份」不對等的、還不了手的呢?
席彥忽然想起了他之前看過的一個熱點影片,影片裡錄的是一隻流浪狗,它在幾個青年的招喚下惴惴地過來,想要口吃的。
青年不停用手上的菸頭往它身上燙,一邊嬉笑,一邊還嘲諷說「不就是口吃的嗎」。
席彥透過影片鏡頭,看見了那隻狗的眼睛。
狗的痛覺並不如人類那般靈敏,但它眼裡依舊噙著淚水。
它身上被高溫燙出斑駁的傷痕,青年們隨手打發了它一點食物,它含著食物卻並不著急嚥下,而是含在嘴裡,轉身蹣跚地離開了。
在鏡頭延伸的地方,它將嘴裡的食物吐出來,一點一點地哺給了藏身在車輪之下的它的幼子。
影片繼續在錄,那些青年歡快的笑聲清晰地響在席彥耳邊:
「臥槽,還他媽有個小的!」
「過來過來,再給你點,哈哈哈哈哈哈。」
「……」
影片裡那隻流浪狗因疼痛而行動緩慢、即使疼痛也依舊在招喚聲中不顧危險返回青年身邊討要食物的身影……席彥歷歷在目。
奶油被安樂死前仍給予他安慰,席彥歷歷在目。
進學校來找孩子的那隻流浪狗最後被保安裝進黑色垃圾袋裡的場景,席彥也歷歷在目。
——「身份」不對等的、還不了手的那些,就活該被逗弄欺負、活該賠上性命嗎?
「嗯,確實不認識,我和他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有,也不該是我有。」席彥臉上掛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偏頭掃了身邊男生一眼,戲謔道,「狗才跟你倆有深仇大恨呢,你們說是吧。」
「混帳!你是什麼地痞流氓,在這兒拐彎抹角地罵人,當我們聽不懂是吧!」周建業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生氣地說,「不是我偏袒我的學生,這兩個孩子做錯什麼了要碰上你這個小流氓?江老師你看看!你看看你這學生是什麼態度!他把學校當成什麼地方了!」
雖然有周建業撐腰,但那兩個學生非但沒有硬氣起來,反而是愣神了一瞬,然後有些心虛地對視了一眼。
江水一臉沉怒,一看就是強壓著火氣,但卻不知是因為席彥打人這件事本身——還是因為周建業這一番不甚妥當的話。
不過,江水也並沒有著急開口,而是先默默觀察了一下席彥以及那兩個男生的神情,接著才深吸一口氣,語氣嚴肅地問席彥:「這兩天我問過李文睿,你最近情緒不好,我可以理解,也為它感到難過。平白無故出手打人是你的不對——但我認為你並不是這樣的學生。告訴老師,是為什麼?」
席彥心裡重重一跳,怔了片刻。
他本想著吃個處分就算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說的,人與人看重的東西不一樣,他再怎麼憤懣不滿都是他自個兒的事,畢竟他覺得狗命不比人命輕賤多少,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覺得狗命值錢。
他剛才出手打人是情緒使然,沒什麼可辯駁的,更沒法在老師面前談論「對錯」。
但江水卻說……她知道奶油的事。
或許……或許江水是能夠理解他現在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