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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觀深吸了一口氣:「我是男的。」
「我知道。」傅羽舒視線炯炯,目光微動,彷彿在欲蓋彌彰地往哪處看。
沈觀被堵得一噎,狠狠地抽了口煙,眉宇間露出些許的無奈:「你也是男的。」
傅羽舒點點頭:「嗯。」
沈觀:「……」
嗯個屁啊!
他恨得立馬站起來把傅羽舒揍一頓!
如果是以前,他會肯定傅羽舒在捉弄他。但這麼久了,對於傅羽舒的小性子,沈觀不說瞭如指掌,但起碼能明白那藏外表下的,是謊言還是真心話。
傅羽舒沒開玩笑——沈觀清晰地知道這一點。
就因為沒開玩笑,沈觀才有史以來第一次露出慌亂的表情。
少年人的歡喜是朝露是蜉蝣,是夏日吱吱的蟬鳴。他該用什麼樣表情去面對?
是惡狠狠地推開,告訴他,男人喜歡男人讓人噁心,同性戀為世人所不容;還是語重心長地用長輩的語氣告訴他,你還小,什麼都不懂,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亦或者什麼也不說,沉默以對?
他發現他做不到上述的任何一點。
沒人能擅自傷害一顆炙熱、滾燙的心。
於是沈觀隨手把菸頭掐了,皺著眉冷聲喊道:「傅小雀。」
「到!」傅羽舒噌一下站起來,像被老師點到名,星期一就要去擔任升旗手的小標兵。
沈觀心中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分明想讓自己的語氣生硬一點,冷淡一點,但表情卻擅作主張,露出一丁點的笑意。
「現在你給我回家做作業去。」沈觀板著臉,「再過一個多月就期中考試了,我看你還能不能保持你的年級第一!」
傅羽舒眨了眨眼:「哥?」
「喊什麼喊!」沈觀厲聲橫眉,雖然在傅羽舒眼裡看起來一點威信也無。
剛才由於太過震驚,四肢發麻,現在好不容易能馴服四肢,沈觀頃刻就站起來,推搡著傅羽舒往外走:「現在立刻馬上!別哥哥哥哥的喊了。」
兩人一個主動推,一個就著力道順勢往外走,看起來像鬧著玩似的。臨到門口,眼看就要把人送出去,那小孩卻突然一個止步,轉頭笑眯眯地喊他:「哥。」
沈觀心中警鈴大作:「?」
下一秒,傅羽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扒拉住沈觀的肩膀,飛快地和人抱了一下。然後在沈觀發作之前,傅羽舒笑著退後幾步,熟練地順著小路溜了。
清風路過,捲起地上鋪陳開的銀杏葉,也在趁機從沈觀的指尖略過。
他站在原地,恍惚地發現,自己的指尖在微不可見的顫抖。
為了抑制住這莫名其妙的反應,他以手掩面,長長地嘆了口氣。
良久之後,沈觀無聲地笑了。
傅羽舒心跳得飛快。
從沈宅到傅家,這條他走了無數遍的小路,周邊的風景從未變換。秋日正忙,同住在義村裡的鄉鄰們都在田間,聽見動靜轉頭看去,卻只能看見傅羽舒雀躍的背影,就像一隻覓食歸來,滿心歡喜的鳥兒。
傅羽舒一路小跑回家,柏英正坐在門檻上,恰好拿著針線在頭髮上一劃。她詫異地抬起頭,看見傅羽舒臉上的紅暈,問:「怎麼了這是?跑得臉都紅了。」
在柏英面前,傅羽舒才終於想起來收斂。他抿了抿嘴,和柏英並肩坐在門檻上。
柏英手裡拿著一塊模製的鞋板,腳邊的竹簍裡也放了一些。徹底入秋之後,冬天就不遠了。偏南方的這個小鄉村,冬天乾冷到能把人的指頭凍掉。柏英存了一抽屜的毛線團,五顏六色的,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編織一些嶄新的毛鞋,以用來熬過漫長而寒冷的冬天。
傅羽舒問:「今年也有給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