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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可能是在爬行的途中,他陡然想起了什麼事,突然放棄了生的希望。
傅羽舒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爬到半路,可能手被火舌燎了個傷口,又或者衣服被點燃了一個火星,他清醒過來,沒有繼續往外爬,而是選擇了一個牆邊,靜靜地坐下來。」
誰也不知道沈鬱青在最後的時光中想了什麼。
但那面被燒得漆黑的牆是他曾活著的證明。
或許在遭受生病、摔傷等接連的打擊後,老人不想再體驗人世生活的種種苦痛,選擇在這樣一個「恰到好處」的時候離開;或許是爬到一半,體力透支,又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碳,四肢都不能再使上半分的力氣;亦或許,他在那清醒過來的那半秒鐘的時間裡,想到了沈觀的未來——剛剛為自己的身體放棄過一個考試的沈觀,一個擁有無限可能,未來前途大好的沈觀……
不該有他這樣的人拖累。
總之,真正的答案,就這麼埋藏在十七年前的那場大火之中了。
這場大火跨越時間和空間,將他們所有人的少年時代一應俱焚,從過去燒到現在。在而今這場漫天的大雨裡,燒盡所有人類可以說出口語言。
十幾分鐘後,救援隊的志願者重新返回,將二人接到救生艇上。
傅羽舒已經睡著了,救援隊隊長想將人叫醒,被沈觀一個眼神制止。他背著傅羽舒坐上救生艇,一路疾馳,往人間的地方走去。
村裡這邊的幾百個人都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折騰了大半夜的人們,終於可以找個安心的地方睡去。在極度疲憊的時刻,即便是這種冰冷的地板,只要周身有口人氣在,就能合衣睡去。
沈觀找了個角落,靠在牆上,用自己的膝蓋當傅羽舒的枕頭,順手把軍大衣蓋在傅羽舒的身上。
剛才他找負責人要了點感冒靈,傅羽舒喝下之後就睡死過去了。天花板上的白日燈有些刺眼,沈觀看見傅羽舒睡得並不安穩,只好抱著他轉了個向,將外套脫了頂在頭頂。
擋住刺眼的光,也擋住了幾米開外,那些正在嘰嘰喳喳的、以為沈觀聽不見的學生們的視線。
嗡鳴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有人在給外地的家人打電話報平安,有人在和親人聊著天。這方小小的天地十分安全,沒有一人焦慮不安。
直到那些學生們的話一字不落地傳到沈觀的耳中。
「老沈抱著的那個帥哥是誰啊?」
「不是那個唱戲的先生嗎?」
「我靠,你是沒看見老沈的眼神,嘖嘖嘖,就跟看老婆似的。」
「王瑜潔你不要瞎說!這種事怎麼能說這麼大聲!被學校知道老沈會有麻煩的!」
「只是認識的吧……說不定是弟弟呢?」
興許是那些嘈雜的聲音太過擾人,傅羽舒睡了沒多久,就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
今夜睡眠不足,再加上生著病,醒來的第一秒鐘,傅羽舒整個人都是蒙的,所以他沒看見沈觀眼底劃過的一絲狡黠。
「傅羽舒。」他喊道。
「唔?」
「我的學生說你是我的弟弟,我怎麼不記得我有這麼大的一個弟弟?」沈觀湊近了些,看進傅羽舒的瞳孔裡,眼中噙著點微微的笑意。
傅羽舒莫名其妙了一瞬,試探開口:「哥?」
沈觀呼吸一頓。
他的目光逐漸漂移,從那雙眼漸漸移到傅羽舒蒼白的嘴唇上。沈觀頭頂蓋著一件外套,將外界大半的光線都遮擋住,唯留一條縫隙,為了看清傅羽舒的眉眼。
「傅小雀。」
傅羽舒稍微清醒了點:「什麼事?」
「我想親你。」
傅羽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