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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樹葉縫隙而來,柔和而又破碎的光線落在他漆黑的鬢髮上,葉子堆疊出來的陰影擋不住他光彩熠熠的眼睛:「這是什麼歌?」
藺北輕聲回答:「高山木葉起堆堆。」
這是一首山間歌。她只說了第一句,後面還有:
高山木葉起堆堆,可惜阿哥不會吹,哪時吹得木葉叫 ,只用木葉不用媒。
吹聲木葉唱聲歌,木葉掉下九江河,千里聽見木葉叫,萬裡聽見郎唱歌。」
謝青容不懂這些,不過他自覺得「高山木葉起堆堆」自帶高山流水的境界,又有這應葉而生的雅樂,應該是山人山間對月興懷,望「木」興嘆的歌,倒是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想到高山和歌聲,他又不由想到了剛才,語氣中帶了一點感傷和興嘆:「高山流水,伯牙絕琴。其實人不也是這樣嘛?」
藺北:「?」
謝青容見她臉上帶著疑惑不解,不過他很自然地將這沉默理解成了感傷。
藺北只好配合著點點頭:「的確如此。」
想了想,他喟嘆道:
「就如同柳叔和七叔,兩人看似性格迥異,一水一火,卻能夠奇異般的交融。柳三叔雖話不多,卻能夠知曉七叔心中所想,這樣的知己,平生再也沒有了。」
「可如今連偶書都走了,柳三叔肯定會覺得對不起好友。」
謝青容:「……」
事實證明,柳三叔匆忙離去並沒有找到劉偶書,等到晚上月亮出來時,他才回來。他回來時,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看樣子是太過匆忙導致。
他來時,藺北正忙著將早點端上來,而謝青容剛洗漱完畢,正準備和藺北好好說說「這早飯最近為何變得如此重複」的事情,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柳三叔。
謝青容一愣,反應過來,臉上掛上了歡喜的笑,迎了上去:「柳三叔,你來的正好。我們剛剛做好飯,米粥醬菜配饅頭,雖然簡單,但藺北的手藝沒得說,您要不嘗嘗?藺北,給柳三叔來上一份。」
謝青容順勢看向藺北,給了她一個期許暗示的眼神,藺北點點頭,正準備離去,就聽見柳三叔聲音穩噹噹的,聽不出情緒地開口,也阻斷了藺北的步伐:「不必去。偶書在哪兒?」
一片寂靜,一道目光刷刷地在藺北和謝青容之間掃視了一番,帶著審視,帶著猶疑,逼得藺北眉頭只跳,不敢看他的臉,只好低下頭來,看著鞋面。
可下一秒,那無法逃避的聲音卻竄進了她的耳朵,帶著藺北都可以明確察覺到的憤怒。他驟然抬高了聲調,問道:「他去哪裡了?」
藺北聽到謝青容帶了點猶豫,輕聲回答道:「是。三叔,他離開時……」
柳三叔卻不待他們回答,清透的袖子一擺,說道:「不必……他是不是又去做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官了?他還沒有死心對不對?」他自言自語道:「不行,我不能讓他繼續去。他這個樣子是不能做官的,我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
謝青容艱難叫住他:「三叔……」
柳三叔轉身就走,不顧他們兩人的呼喊聲。
藺北嘆了一口氣,輕輕搖頭:「這可如何是好?」
正猶豫著怎麼辦,就見柳葉匆匆忙忙地跑來,氣喘吁吁地,待站定之後,她先望了四周一圈,輕聲問道:「他來了嘛?」
藺北在她明澈的眼神中微微點了一下頭。
柳葉點點頭,她站在臺階下,垂著眸,看不見她的神色,只聽到她喃喃地說道:「所以,我爹他走了?」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很艱難,彷彿如鯁在喉,沒說一個字,便有一根魚刺深深刺深一分,呼吸卻很輕,藺北見她剛剛因氣喘呼呼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