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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樹林的石子路不知道是誰修的,連個地形圖也沒有,攤人攤到最後,攤著攤著就剩了虞長暮自己一個。
如果在下一個岔路口之前,小群裡還是沒人找到簡叢,虞長暮就只能停下來給留守魚莊的人打電話求救,繼續呼救兵過來。
他之所以知道簡叢夜盲怕黑,不是因為住在同一個宿舍。
簡叢只要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關了燈看不見也不會顯現出來,畢竟還有手機,大不了照一照就知道。
虞長暮第一次見識到簡叢表現出端倪,也是爭吵過後。
那個時候簡叢剛表白,他沒同意,兩個人還沒在一起,他們跟系裡的活動出去露營,晚上得爬到山頂才能搭帳篷。
簡叢爬山爬到一半說他走不動了,玩笑讓虞長暮背揹他。
虞長暮當然不肯,他已經為了遷就簡叢把自己速度放得很慢,說話也就沒那麼客氣。
兩人一來二去毫無懸念吵上了架,其他同學見怪不怪從他們身邊經過。
他們吵著吵著便吊車尾,成了剩在隊伍最末尾的那兩個。
虞長暮受不了簡叢嬌氣,抬腿就要走,想著沒人陪他乾耗,自然而然就知道動了。
可簡叢那時卻是突然慌了,猛地拽住他的手:「喂!不許走!」
虞長暮氣笑:「你是當少爺發號施令發習慣了嗎,你說什麼別人都要聽你的?」
簡叢慘白的臉在夜色裡支吾:「不是的,不是……」
虞長暮都懶得跟他掰扯,推開拽在自己胳膊的手便要自己往前。
然後簡叢便徹底急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吼:「那你把手機借我!沒有光我怎麼走!」
他的手機早已被他照沒電關了機。
也許是簡叢聲音裡的焦慮太過明顯,虞長暮聽著音便隱隱察覺出不對:「怎麼不能走,天上月亮又不是沒有光,到時候你把我也開手電開沒電了,他們聯絡不到人又要怪我。」
城市裡光汙染嚴重,每到晚上,天上都是紅彤彤的,簡叢走夜路也沒擔心過,但這山裡靜謐,他們之前都是兩個人共同一臺手電。
眼下虞長暮要自己拿著手電先走,簡叢自然又氣又急,站在原地不敢動,卻又拉不下面子般不肯繼續解釋。
最後還是虞長暮自己看出他眼睛裡沒神,若有所思關掉手電在他眼睛前面揮了揮,發現簡叢毫無反應,這才驚覺:「你看不見嗎?」
簡叢當時臉上火辣辣的,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樣丟人,嘴上死不承認。
虞長暮看他不像假裝,是來真的,倒也沒開口戳穿,只是再次把手電開啟,默許人拽著自己的袖子一路慢吞吞跟上來。
後來這件事他們誰也沒提過,虞長暮卻一直把簡叢夜盲記在心裡。
儘可能避免讓簡叢在黑暗裡獨處,就連每天晚上宿舍關燈,他都會在床簾裡額外開一盞小燈,等簡叢爬上他的上鋪再裝作不經意關掉。
現在距離停電剛過去十分鐘,虞長暮看著腳下崎嶇不平的石子路已經開始從心底裡覺得焦慮。
可一直到下一個岔路口,他還是沒能找到簡叢,這就意味著他如果想繼續往前,必須等魚莊的援兵過來以後。
虞長暮有點等不下去,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開口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分別喊簡叢的名字。
但一聲、兩聲,都沒有回應。
就在虞長暮終於要放棄,決定給魚莊打電話的時候,忽然一個哭到打嗝的聲音顫顫巍巍從左手邊冒出來:「王八蛋,是不是你啊……還是我太害怕了幻聽……」
虞長暮聽見簡叢聲音的那一刻,心中如釋重負。
幸好。
幸好那麼多條岔路,我還是剛好走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