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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瞻扔下手中的筆：&ldo;鳥為食亡，人為財死。祭田永免賦稅，是一族興旺之根本。他們卻只看得見眼前小利，難怪當年岳父大人堅決辭去族長一職，青神王氏從此休矣。我蘇氏一族和王氏百年相交，也可止於此了。&rdo;

高似沉默片刻才問：&ldo;今日後院裡的事？&rdo;

蘇瞻搖搖頭：&ldo;大郎是個聰明的，未免想得太多了些。十七娘雖有私心，卻決不至於對九娘下手。何況當年有你盯著呢。只是這孩子稍後恐怕要搬去孟家住了。我讓孟三去處理長房的事，他們也就知道了我的意思。就算十七娘嫁給了我，我也還是長房的女婿。也好讓青神王氏知道，他們做的那些事，我的確很不高興。&rdo;他頓了頓才略帶苦澀地問：&ldo;阿似，昔日九娘笑我無識人之明，易輕信他人。張子厚也好，王氏一族也罷，我這些年難得有失誤之處，一有失誤，卻牽連甚廣，甚憾。&rdo;

高似沉默了半晌，才笑著說：&ldo;先夫人目光如炬，小的深為敬佩。相公當年也是為了大郎著想，畢竟青神王氏是大郎的外家。這絕戶，幾近出族，哪有沒有外家的郎君能在朝為官的呢？只一個孝道，就說不過去了。&rdo;

蘇瞻苦笑著，片刻後才又想起問：&ldo;錢五回來了沒有？泉州的事查得如何了？&rdo;

第41章

晚春的夜裡，殘紅處處。蘇昉到了父親的書房外，知道高似在裡面回話，便走下廡廊，在院子中的樹下站定了。

高似正在回稟泉州的事。

&ldo;錢五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那位香藥案的萬事通，在泉州和市舶司的幾位大人打得火熱，領了公憑，造了十多艘多桅木蘭舟，做起了海商，往返於大食、占城、三佛齊等地，獲利頗豐。那位阮氏的哥哥，跟著木蘭舟，聽說這幾年都在海上，並未回到泉州。只是他家船塢著實厲害，竟然能從泉州的抵擋所，借了三十萬貫造船，卻無需利錢。錢五查了一個月，才發現他家的總帳房每個月都要去仙遊的解庫查帳，那家解庫‐‐&rdo;

蘇瞻意味深長地問：&ldo;福建仙遊？&rdo;

高似點了點頭：&ldo;是，這家解庫的東家，錢五查出來，正是仙遊蔡家的。按輩分，是蔡相的堂叔父。小的們推斷，這位萬事通，怕也成了蔡相在泉州的錢袋子。&rdo;

蘇瞻的手指點了點書案：&ldo;他從抵擋所不花分毫，挪了國庫三十萬貫，又是造船又是海貿，又在解庫生息。可謂一舉三得。對了，張子厚，也是福建人，他和這事可有關聯？&rdo;

高似搖了搖頭：&ldo;未有發現。&rdo;

蘇瞻想了想：&ldo;這張子厚今年行事，頗出我意料。他竟然放棄了門下省，跑去樞密院做一個五品中侍大夫。&rdo;

高似道：&ldo;張大人並不得陳太尉重用。上回他帶了部曲去陳府負荊請罪，在樞密院倒成了笑話。&rdo;

蘇瞻搖頭：&ldo;還是要看著他，張子厚行事，不會如此浮躁。&rdo;

高似點頭應了，行禮退了出去。

蘇昉在院子裡回過身來，朝高似點了點頭。高似猶豫了片刻，下了廡廊，行了一禮：&ldo;大郎安好。&rdo;

蘇昉側身受了半禮：&ldo;高大人有何見教？&rdo;

高似苦笑道：&ldo;大郎喚我阿似就好，你小時候都叫我阿似叔的。&rdo;

蘇昉清冷的面容看上去越發和蘇瞻相像：&ldo;物事人非，昉不敢輕慢了高大人。&rdo;腳下不停，已經越過高似，向書房走去。

高似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