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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初立刻著急起來：&ldo;爹爹，那大哥今年又不能返京了嗎？&rdo;

陳青心裡一痛，默然地低下了頭。長子陳元初幼時就去秦州，已經逾十年了。幸好岳父和丈母還能探望一二。陳青忽然抬頭叮囑兒子：&ldo;先別告訴你娘，等年節前再說吧。&rdo;

阿魏雖然每次都哭著送年幼的兒子出門，可是她心裡明白，陳家的男兒，浴血疆場，馬革裹屍，是逃脫不了的命運，她從來沒怨過。

陳太初毅然站起說：&ldo;爹爹，太初願代替哥哥去秦州軍中，如今我也是飛騎尉了。哥哥哪怕回來掛個閒職也是好的，娘說的對，哥哥早該娶妻生子了！&rdo;

陳青搖搖頭：&ldo;明年吧，大郎也剛剛升了指揮使，怎可此時回京？何況六郎身邊也離不開你。&rdo;陳太初頹然坐下。

陳青想起一件事：&ldo;你要告訴六郎，趙檀此事，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此時切忌輕舉妄動，暫且不要動趙瓔珞。&rdo;

陳太初有些訝異，便把九孃的話告訴了陳青。陳青若有所思：&ldo;她一個年方十一歲的小娘子，從六郎幾句話裡就機敏如斯，能有如此見識，實乃吾平生罕見。可她一個養在世家裡的小娘子，從哪裡來的這些訊息情報？&rdo;

陳太初心中也很疑慮，只說：&ldo;她從小就極為聰慧，六郎在她手下都吃過不少虧。孟家這幾年一點聲響都沒有，會不會老夫人其實一直留心著朝堂民間？&rdo;

陳青覺得這倒也有可能，他想起四年多前金明池趙栩捨命救那個孩子的情形，心裡驟然一緊。後悔方才對妻子說的那句孟家小九的話了。他看著一臉笑容的兒子，突然問道：&ldo;太初，你可心悅小九娘？&rdo;

陳太初彷彿被針紮了一下，登時跳了起來，玉面通紅，竟結巴了起來：&ldo;爹‐‐爹！你你你說什麼！你怎麼也和娘一樣了！&rdo;他匆匆而逃，連禮都沒有行。

陳青皺著的眉頭更緊了。

暑熱已盛，陳太初匆匆回到自己房中，一頭倒在榻上，想想父親剛才的問話，越發麵紅心跳不已。昨夜的九娘，太令他無措了。似乎還是妹妹，似乎又不是了。頭一回，他開始想：什麼是心悅？

※

天光大亮時，趙栩疲憊地回到會寧閣，倒在榻上。

終於結束了。

趙檀的事果然被壓了下來，身為皇子，七夕夜竟然飲酒無度，色迷心竅，夜闖延福宮，企圖強佔宮妃於建明春閣，被禁軍發現後倉惶跳樓。可憐那位入宮三年的小才人，無辜被劫持，還未被官家臨幸過，在哭訴趙檀罪行後烈性觸柱而亡。高太后向皇后憫其不幸，嘆其貞烈，將她以正四品美人禮下葬。吳賢妃一夜被降為正三品婕妤。

趙檀身邊數十貼身服侍的，全部杖刑擊斃。宮中就算再不長眼的，也知道，魯王就算醒轉來，也是個瘸子，就算不是瘸子，也不可能成為皇太子了。

可趙栩心裡並沒有任何輕鬆愉悅的感覺。

那位才人忽然觸柱，他根本來不及攔。她本可以不死，趙檀根本來不及對她做什麼。自有二十四掌的女史會安排檢驗，她清白仍在，最多是去瑤華宮清修。可她是笑著合上眼的，她至死，都沒有看趙栩一眼。他蹲下身，只看到她眼角的淚。也正因為她破釜沉舟的觸柱身亡，高太后勃然大怒，直接坐實了趙檀jian汙宮妃的罪名。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忽然脫離了他的計劃，不受他的掌控。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這幾年，他身邊有了許多許多願意為他效命為他而戰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要犧牲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他們是他趙六的人，沒有他的允許，誰可以去死，誰敢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