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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哪裡還聽不出她的言下之意，將手中的碗放入食籃裡，她抬起頭，真心實意地說：&ldo;表叔母，哪家的小娘子，能有您這樣仁心仁德視名利如糞土的婆婆，能有表叔這樣的蓋世英雄做公公，能有品行無暇的太初表哥做丈夫，都是求之不得。唯有一樣難求。&rdo;

魏氏眼睛一亮，又奇道：&ldo;哪樣？&rdo;

九娘輕聲道：&ldo;這世間千千萬萬人，能真心喜歡一個人，恐怕已經十分難得，可若要那個人也喜歡自己，更是難上加難。那《白蛇傳》話本子裡說得好：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可要九娘說，怕要萬世方能修來兩心知。&rdo;

魏氏看著眼前的小娘子，明明一張春天一樣的容顏，卻帶著秋天那樣的蒼涼。可這樣十一歲的小娘子，又怎會一副什麼都看透了的模樣？

想起太初說過的她那姨娘和三房的混亂，魏氏心中說不出的憐惜，輕輕握住九孃的手：&ldo;你別見怪表叔母問得太過魯莽了，我是真心喜歡你，阿妧，你心裡可有了喜歡的人？&rdo;

九娘一怔，笑著搖搖頭：&ldo;男女之情，九娘年紀還小，從未想過。我自然喜歡家裡的父母翁婆、姐妹兄弟，也喜歡辱母姨娘，甚至也有我喜歡的女使。方才不過想起家中姐姐們這幾年怕都要出嫁了，也不知道能嫁給誰，嫁得好不好。到時候恐怕只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時感慨而已。&rdo;

魏氏拍拍她的手：&ldo;那小九娘難道從來沒想過日後要嫁給一個怎樣的夫君？&rdo;

九娘誠摯地看著魏氏：&ldo;九娘雖然年幼，卻也幼承庭訓，日後當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好本分。那兩心知，本就要看緣分，九娘並無貪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而已。&rdo;

魏氏想了想：&ldo;你四姐說起你蘇家表哥，和你從小就特別投緣‐‐&rdo;

九娘笑了：&ldo;表叔母明說無礙。九娘兒時曾得蘇家表哥一粥之恩，待他是格外不同一些。燕王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太初表哥也救過我，都是生死之交，我們平日是會多說些話，互相關心，彼此格外要好些。但九娘自問胸無宿物，襟懷坦白。不然我四姐也無從得知。阿昉表哥是冰壺秋月般的人，我九娘也有心做紅粉中的君子，自問胸懷灑落。我只盼著阿昉哥哥他以後能有一個好女子好生愛惜他。同樣，太初表哥光風霽月，如玉似冰；燕王殿下人中龍鳳，玉葉金柯。九娘一樣也盼著他們都能得到知心人，鳳凰於飛，共挽鹿車。還請表叔母明鑑。&rdo;

九娘說罷，便笑著福了一福：&ldo;九娘要去看看我兩位姐姐，還請表叔母恕先行告退之罪。&rdo;

魏氏伸手挽留未及，只能看著她裊裊婷婷出去了。

九娘跨出廚房，卻呆了一呆。

外面靜立著兩個人，卻是陳太初和蘇昉。看樣子站了有一會兒了。

※

先前陳太初帶著蘇昉走了走。在外面大槐樹下，將昨夜刺殺一事細細告訴了蘇昉。蘇昉想了想擔心地問：&ldo;那刺客見到了九娘，九娘以後會不會有危險？我看你的弓上了弦，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rdo;

陳太初握了握腰間的佩劍：&ldo;我和六郎也擔心這個。放心，我們會小心仔細的。過些日子，我娘也會出面送幾個功夫好的女子去孟家保護她。&rdo;

蘇昉又詢問了些細節，想再叮囑九娘幾句。兩人問了侍女，知道她們在廚下分菜，走到門口卻聽見魏氏在問：&ldo;小九娘心裡可有喜歡的人了？&rdo;

兩個人不自覺停了腳，互相看了看對方。陳太初這麼如松如山的人，也臉熱心跳緊張不已。蘇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