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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穿著薄薄一件細棉布青色右衽褙子，背著個黃色書袋，扎著兩個小髻，從學堂裡急急走了出來，一邊抻長了脖子左右看看，一邊心不在焉地和同窗告別。有熟悉他的翁翁婆婆見了他這幅模樣，都笑著問：&ldo;大郎，今天是不是你爹爹要來接你？&rdo;

那孩童抿唇點了點頭，眼睛閃閃發光，走了沒幾步就大聲喊起來：&ldo;爹爹！爹爹‐‐！&rdo;小腿搬得極快，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一個郎君懷中，大笑起來。

那郎君風清月朗，也穿了件青色細棉布褙子，一把將他抄了起來，手一抬，就讓他騎到了自己脖子上，也哈哈大笑起來。那孩童迫不及待地指著荔枝膏的攤頭喊：&ldo;爹爹，我要吃荔枝膏！&rdo;

兩人一路過去，偶爾和那熟識的人打招呼。待吃完荔枝膏，那郎君又掏出五文錢給兒子買了一個風車，握著他的兩隻小腿，快快地跑了起來。

那風車就嘩啦嘩啦地轉，兩人的笑聲一路散落開。

轉過小巷口，就是延真觀。附近都是窄巷，兩父子邊跑邊笑地進了菉葭巷，推開兩扇黑漆門，裡面是一個三進的小院子。

一個女使迎上來，問了安，將那門閂插上，跟著他們進了正屋，給他們倒上茶水，笑著說：&ldo;郎君回來了，婆婆正在問呢。晚上家裡備了大郎最愛吃的烤鴨。&rdo;

那孩童高興極了，賴在父親的兩腿間扭了扭：&ldo;爹爹，你今夜會留在家裡陪我和婆婆的吧？&rdo;

他父親就笑了：&ldo;陪陪陪，走，我們去給婆婆請安。&rdo;他一笑，眼尾就有幾根細紋也皺了起來。

後屋裡，兩個婆子看到他們來了，笑著說：&ldo;正念叨著就來了，可是巧得很呢。&rdo;

掀開竹簾，屏風後頭的藤床上，躺著一個白髮老嫗，旁邊一個女子正捧著一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輕聲念著，另一隻手在輕輕地給她打著扇。

聽到婆子們的聲音，老嫗嗯了一聲，就想要起身。

床邊的女子趕緊放下經書和蒲扇要去攙扶，那郎君已經搶先一步，手一託，已經將老嫗扶了起來，隨手拿了一個大隱枕靠在她背後，笑著說：&ldo;婆婆，是我。&rdo;

那老嫗轉過頭來，雙目渾濁，竟是位盲婆，她伸出手來，在那郎君面上摸了摸，點點頭：&ldo;是玉郎回來了啊。&rdo;

阮玉郎輕輕在她手上拍了拍：&ldo;是我，出去了好些日子，婆婆可想我了？&rdo;

大郎湊過來喊：&ldo;婆婆萬福金安，還有我呢，還有我呢！你也摸摸我的臉！&rdo;

阮婆婆笑著也摸了摸大郎的臉：&ldo;小饞貓，可是吃了荔枝膏了？這嘴下頭黏糊糊的呢。你爹爹十一天沒回來，可饞壞了吧？&rdo;

阮玉郎接過床邊女子遞過來的濕帕子，給大郎擦了擦小嘴：&ldo;去吧，讓燕素帶你去吃些點心，晚一些爹爹可是要來檢查你的課業的。&rdo;

大郎吐了吐舌頭，牽了那女子的手出去了。

阮玉郎倒了杯水，親手餵阮婆婆喝了幾口：&ldo;前幾日下大雨，您那膝蓋可疼得厲害？&rdo;

阮婆婆搖搖頭：&ldo;自從你回來的這幾年，替我灸了那麼多回。我已經好多了，就是可惜以後啊，都不能告訴你們下雨不下雨了。&rdo;

阮玉郎笑著握住她的手：&ldo;鶯素也回來了，以後還是讓她服侍你罷。&rdo;

阮婆婆愣了愣，反手緊緊抓住他：&ldo;玉郎！你是不是在外頭出什麼事了？&rdo;

&ldo;婆婆怎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