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第1/3 頁)
看見貴客出了門,執事娘子們立刻撐起專用的大油紙傘上前,擋住屋簷下飄進來的雨霧。陳太初迎上前隨母親一同送客。魏氏早先問了程氏,知道她們要和蘇老夫人一道走,便直接和杜氏呂氏下來了。孟府的隨從婆子們早穿好了蓑衣戴上了斗笠,在油紙傘下伺候主人家互相道別,為她們換上木屐登上車駕。
魏氏又叮囑了陳太初幾句,讓他和陳青早些歸家,想著和程氏在九娘一事上也算心照不宣了,越想越高興,笑眯眯地上了車。
陳太初撐著傘,雨幕中目送府裡的車駕慢慢離去,回過身來,想了想,卻向東又走了幾步,朝左一轉,沿著州西瓦子和建隆觀之間的東巷向北而行。沒了屋簷遮擋,雨潑灑下來,雖然有傘,他的衣服下擺立刻濕透了。一巷之隔的建隆觀裡傳來香火的味道,借著雨汽瀰漫在這條巷子裡。他的心情輕快卻又帶著一絲苦澀,修長的手指不由得捏緊了傘柄。
走了一會兒,就看到巷子裡州西瓦子東北口的車馬處,正排了一長溜車駕,人聲不斷,一輛輛駛入大雨中,陳太初靠到牆邊,微微傾斜了油紙傘。那車軲轆濺起的水花,灑在陳太初木屐上,娘給他做的雲紋素襪很快就濕透了。又有跟著牛車的侍女隨從婆子們,戴著青色的箬笠,穿著綠色的蓑衣,木屐踩得噗噗響,小跑著一路過去,蓑衣不斷刮擦到傘下的他,他也不想躲閃。
漸漸的,只剩下孟府和蘇府的幾輛牛車還等候在那裡。
不一會兒,出來兩個小郎君上車走了。陳太初依稀記得是三房的九郎十郎,他壓低了傘面,垂目看著自己已經在滴水的下擺,看了片刻,覺得自己的確有些犯傻。正要轉身,卻看見蘇昉領頭帶著家人,程氏帶著四娘她們也走了出來。瓦子裡的執事娘子也早撐起了傘,兩家的婆子侍女上前,替她們換穿木屐。
陳太初將傘抬了抬,退了兩步,面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那邊的屋簷下頭,九娘站在最邊上,一手壓著被風吹得亂飛的帷帽輕紗,一手壓著裙擺,側著頭和蘇昕說話。屋簷下的燈籠雖然用竹網罩住了,仍然被狂風吹得亂飄。雖然有傘擋著,但昏暗燈下依然看得見地面不少白雨跳珠,濺在九孃的裙擺上,她也毫不在意。
玉簪換好了蓑衣,親自接過木屐,蹲下替九娘換鞋。隔著七八步遠,陳太初在傘下看著九娘裙底輕巧地伸出一隻腳,腳上的絲履被玉簪取了下來收好,只剩白羅襪鬆鬆欲墜,忽地她的腳趾頭調皮地翹起來動了幾下,似乎想把即將滑落的羅襪咬住,隨後就蹬入了木屐中,站穩在濕地上。
陳太初心裡也像被九娘那調皮的腳趾撓了幾下,覺得自己不但犯傻,還看了不該看的,又羞又慚,索性轉過身面對著牆站定。
九娘最後一個提裙上了牛車,轉頭朝蘇昕揮揮手,看到不遠處一把油紙傘下露出一大截濕透了衣裳下擺和木屐,正覺得奇怪,外面的玉簪已經將車簾放了下來。
陳太初微微抬起傘面,看著孟府蘇府的牛車分頭離去,才轉身往回走去。
蘇瞻及隨從們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剛剛上馬而去。趙栩趙淺予也帶著人走了出來,正好見到孟府的牛車轉了個彎,大雨裡就要遠去。趙淺予趕緊讓小黃門撐了傘去攔,將牛車慢慢趕回頭,停到這邊屋簷下頭,她套了木屐帶著女史們過去。
程氏見車忽然調頭停了,掀開車簾,一看是淑慧公主派人攔下車,就要下車給公主見禮。趙淺予笑盈盈地說免了免了,只是單請九娘下車說幾句話。
九娘戴上帷帽下了車,就被趙淺予拉到門口。趙栩正等著她。
趙栩就問:&ldo;蘇昕剛才打的,是不是上次我打的那個狗東西?&rdo;
九娘忍俊不禁,點點頭:&ldo;是他。&rdo;
趙栩冷哼了一聲又問:&ldo;他可還敢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