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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會忍不住想,亞瑟或許天生就是個完美的丈夫、合格的父親。
「嗯。」
亞瑟走過去把不安分的蘭斯洛特拴到門口,折返時手裡多了一瓶香檳。像是剛從冰桶中拔出來那樣,晶瑩通透的玻璃制瓶身蒙著水珠,熔化的冷霧隱沒在他修頎分明的指節之間。
他屈身從櫥櫃裡取出兩個高腳杯,滿倒上猶如燙金溶液的氣泡酒。一杯握在手中摩挲,一杯隔過流理臺遞給了我。
「為什麼要喝香檳?」
我接過來順其自然地抵到唇邊,頓了兩秒又放了下去,挑眉問,「你會喝酒了?」
「為了慶祝你成為記者。」
亞瑟先回答了我的第一個問題,輕輕抿了一口沁涼酒液,「……只有一點點。」
他就隨意地站在我對面,只穿著寬鬆休閒的棉質t恤衫和樣式老舊的牛仔褲,身高腿長,腰桿挺拔,一手端著潔淨酒杯,明亮透徹的藍眼不偏不倚地正視著我。
我迎向他的目光,笑著舉起杯:「噢。那我也得慶祝你成了大律師。」
希望他這次別再喝醉了。
不過……我倒有些懷念他喝醉時候的模樣。
清脆碰杯的低響過後,兩支酒杯都空了。亞瑟把餐叉擱到切好的牛排邊,眼神殷切地示意我品嘗。
我看了兩眼,有些猶豫。它的樣子的確很誘人,也沒有水果煎炸燉煮出來的古怪顏色……
我把冷冰冰的鋼製叉子握在手裡又鬆開,欲蓋彌彰地轉移起話題:「我突然還想再看看那些錄影。」
但我並沒說謊。亞瑟錄製的那些節目影片我還沒看過癮——尤其是我作為實習記者外出採訪的那段時期所出的糗。
當然,對於亞瑟所做的一切,我的內心還是十分欣喜的。這至少表明了他說不定還在對我念念不忘……
我們蜷膝坐在茶几前方的地毯上,各自端著一個盤子,我抓著遙控器興致勃勃地快進錄影:
「我真不喜歡那個國王十字車站前賣唱的小男孩兒。」
——這是我所做的第十期節目,現在的記憶都已經有些蒙塵鏽化了。我只記得這一期的採訪物件給我留下了非常惡劣的印象,可是卻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他找你要了二十鎊錢?」旁邊的亞瑟說。他的臉上氤氳著薄紅,很可能是不久前那一杯低酒精的香檳使然。
我一怔。仔細想起來,確實是這麼回事兒——那個小男孩兒在攝像機前賣力地表演了一曲,然後向攝製組每一個人要了二十鎊作為「聆聽一曲美妙靈魂樂章」的報酬。
我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知道?」
亞瑟用餐刀刀尖戳著盤中鮮嫩多汁的牛排肉,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回答:
「我看了很多遍。」
我沉默了一下,悶頭盯著盤中的黑椒牛排,下定決心叉了一塊塞進嘴裡。
——鹹香軟滑的滋味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而且好像也比我的習慣性做法「水果配肉」更加美味……
我囫圇多吞了幾口下肚,感覺到腹間的飽足,把盤子擱到一邊,坐正了身體朝向亞瑟,忽然出聲:
「第十八期節目,我給了那個流浪漢什麼東西,你還記得嗎?」
「一支鉛筆。」亞瑟不暇思索地說道,繼而咬了一口裝飾用的翠綠西蘭花。
我又問:「第二十三期,直播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故?」
亞瑟:「停電。」
我聲音發沉:「第二十六期,我在那間超市買了……」
亞瑟:「一盒吞拿魚。」
亞瑟所講述的、跟我記憶中發生過的事實分毫不差。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我自己也記得很模糊了,聽了他的答案才喚醒了曾經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