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零露江離(下)(第1/2 頁)
江離驚駭錯愕,一時只想躲避。瞥眼間見少女的雙手垂在身側,似無半點不軌之意,心中一鬆,頓時疑竇叢生:她這是何意?
他抬起那隻好手,將要碰到少女之際,忽感到她極深,極緩地吸了口氣。他頓時恍然:啊……原來是梨酒。只因我剛喝過梨酒,殘留著她懷念的氣息。他望著少女削窄的肩背,不由生出許多憐惜和內疚:這孩子大約少有人關懷她,此時受了傷,定然是懷念起了過世的故人。虧她在你面前卸下防備,而你前一刻竟只感到懼怕,哎,你心底畢竟還是信她不過。
他稍側過頭,輕聲問她:“你怎麼啦,是不是心裡難過了?”
少女只是沉默,呼吸帶著溫度擦過耳郭,令江離耳邊發熱,指尖痠麻。他蹙起眉,覺得十分不妥,直欲立刻將她扶開,可一想到她以手抹血時的那副神情,手又如綴了石頭一般,終究只是愣坐原處。
他裝扮成魏還的模樣,面容醜陋,形象鄙瑣,長到二十有三,從無媒人上門說親,素來相與的異性唯有喬羽一個,除此甚少有女子願與他親近,他故也不諳與女子相處。因此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實在令他手足無措,非是他懷了甚麼狎暱之意。
少女始終安靜。江離看不到她的臉,但能看到她的手不時微動,緩緩摩挲著那螭龍螺。她未將全部力道壓在他身上,只輕輕地伏在他肩頭,似乎是要讓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如此過去足有一炷香時分,江離試著慢慢動了動肩膀,但少女依然不作回應。
窗外飄起了小雨,庭院中泥土的氣息一時溢滿整間屋,少女衣衫沾上的松脂香在潮溼中愈加濃重,掩蓋了先前的血腥。
屋中異常寧靜。
江離呆看著窗槅上晶瑩的雨滴,匯聚,拉長,下落,又匯聚,拉長,下落,只覺聲響過一聲。他凝望著那串串漣漪許久,逐漸感受到那莫可名狀之韻律,正具化成一個可用音節表述的名字,藉由他的唇舌,輕輕飄出:
零露。
少女肩膀終於動了一下。她猛地直起了身子,一臉不可置信看著江離,詫異之情溢於言表。
“零露?”江離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說了甚麼,看向對方的眼神中帶著詢問。
零露遲疑半晌,緩慢地點了下頭。
江離定了定神,明白過來,於是道:“幸好我沒有聽錯。”他口中雖這樣說,但在記憶裡,少女那日分明沒有發出聲音,他實際也並不記得自己聽到過甚麼確切的字眼。
可若非留有印象,這名字又怎會突然躍入心間?他回味著適才的經過,低聲又將那名字重複了遍:“零露。”
零露胸口起伏,隨即抿唇將頭別向了一邊,眼眸劃出一道微光。她隨即虛握右拳擋在唇邊,食指勾在鼻樑上,將大半張臉掩於掌下。
江離愈發茫然,莫非自己如此喚她有甚不妥?想到此處,他便忽然有了答案:“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有甚麼緣故,所以不方便以這名字相稱?”
等了一會兒,零露終於扭過頭來,輕輕抽了下鼻子,表情略帶靦腆,僵硬地點了下頭。
江離胸中湧起相惜:九年來自己也同樣帶著偽裝,對這情形,沒誰比自己更能感同身受。
“那我以後,還能用這個名字叫你麼?”
一直如泥塑般的零露終於動了,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離,然後點了下頭。
江離會意,“在只有你我二人時可以?”
零露又點了下頭。
“你姓甚麼?”
“……”
“也不能說?”
“……”
“你有別的甚麼名號麼?不能叫你零露的時候,我要怎麼稱呼你?”
“……”
江離接連又問了幾句,零露除了偶爾動一下,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