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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灼是最安靜的那一個,戴著耳機,坐在一半的陰涼處裡,靠著沙發背,照舊看著他那些晦澀難懂的大部頭書籍。
這頭,話音落下,臣女士卻沒有如往常一樣嫌棄她的不靠譜。
短短的幾秒,臣妍眼睛沒從茶几上的各種機構資料移開,已經敏感地下意識反問:「……怎麼了?」
視線追過去,臣女士剝橘皮的動作停在半空,雕塑一般地靜坐,隨即凜然起身,吩咐她立刻收拾幾件衣服,準備出門。
臣妍還有點懵,跟著站起身:「去哪兒啊?」
「回老家。」
臣女士語調平靜,神色複雜,辨不清情緒。半晌,輕輕地撥出一口氣。
「你外公去世了。」
一字一頓,說完,轉身往樓上走,腳步有微妙的遲緩,不如平時利落,頗冷靜,「我們去一趟。」
……
這一句,沒有用回字。
臣妍眨了眨眼。
印象中,臣女士從沒有這樣過——她是典型的事業至上女性,看重形象,從容不迫,能把家庭關係處理得井井有條。再高的高跟鞋都能輕鬆掌握,而且,鮮少駝背。
人影在樓梯盡頭消失,臣妍看向去處,又盯向自己的腳尖,眉頭微蹙,太陽穴鼓鼓作痛。
卓灼收起書本和手機巧合地往房間裡走,路過她時,腳步停頓。
一向發涼的眼睛微抬,說冷清不冷清,說溫柔也不溫柔,雙目直視,語調平穩。
「……節哀。」他說的很簡潔。
純粹性格所致,並沒有什麼不重視,或者輕蔑的意味。
臣妍嘴唇翕動,想立刻回復,到底還是沒答話,只勉強憋出個笑,心裡有事,並未注意到一樓臥室房門比往日多停滯的幾秒。
這當然算家庭內部的突發事件。
卓波因為商品貨源問題在大洋彼岸出差,趕不回來,索性透過電話先安撫起臣女士,同時,另去一通電話,安排卓灼一同跟隨,久違地進行了一番所謂父子間的男人交流,囑咐他陪在一旁,要懂得看眼色、搭把手、扛事情。
事發突然,省內直通高速,不過三個小時的車程,駕車就能當天到。
臣妍坐在車後座,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時不時看兩眼駕駛座上的人,壓根不覺得累。
她知道臣女士心情不平靜。
老家是座小城鎮,比起繁華城市,還殘留著不少上個世紀的痕跡。
幾乎沒有一條平整的道路,高速通了沒幾年,訊號還時不時跳個e,全因為坐落山中,依山傍水,正兒八經的原生態、無汙染、不新增。
天邊的太陽,淡淡的黃摻雜進重色,水彩暈染出一大片波光。
恰巧遠山如黛,景色不能說不好,卻透著一股子瘮人的淒清寒涼。
車緩緩地停在一棟兩層的小樓前,被人以擋住店門的名義,要去五塊停車費。
一樓處的鋪子被租出去,售賣著香燭紙錢。店主同兩三個人支起一張木桌,扔著紙牌,點著香菸,各種大紅和暗黃紛亂交雜。
臣女士握著方向盤,深深吐出一口氣,掛上溫和的笑,轉頭看向孩子們。
「這樣吧,小灼,你就陪妍妍先去酒店。」
臣妍想也不想,接話道:「媽,我跟你……」
「聽話!」
不到一半,果然被人截斷。
臣女士嚴肅地看著她,根本不容反駁:「這裡的事情跟你無關,」頓了頓,語氣又重新變得柔和,「而且,媽媽也不需要你摻和。」
「可是……」
可是什麼呢。
她同臣女士在執拗這方面幾乎一模一樣,因此也知道,對方做了決定的事情,絕不可能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