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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上元縣文風之盛冠絕天下,趙伯章考入官辦縣學廩生,適逢大比之年開科取士,便打理行裝,來岳家辭行,秦月娥的母親季氏資助他些銀兩,帶足盤纏,又派一個極妥當的老家人跟著,一起往府裡應試。
江南府是歷朝繁華重鎮,四方士子紛至沓來,三街四巷,皆是富商大賈,商鋪繁多,春院林立,緊鄰貢院就是青樓,勾欄中女子慣會勾引男人,趙伯章那見過這個,候秋闈放榜之時,不消幾個回合,便被拿下馬來,趙伯章與那藝名喚作□□的窯姐如乾柴烈火,兩下里成就一對野鴛鴦,風流快活,天上一日哪管世上幾春秋,早把未婚妻子拋於腦後。
花街柳巷,青樓楚館,前門迎新後門送舊,鴇兒愛鈔,姐兒愛俏,有銀子就是大爺,是活菩薩,待趙伯章身上的銀子罄盡,不由分說便被老鴇子趕出來,趙伯章沮喪,秦家給的銀兩分毫不剩,囊中羞澀,走投無路,便走去貢院,天無絕人之路,貢院桂榜下來,這一科放榜,三元縣竟有三人中舉,趙伯章竟高中榜首,一發來了精神,打道回府,給母親報喜。
時隔不久,那叫□□的窯姐找上門,被趙伯章收房做妾,趙伯章會試不第,秦月娥過門後,嫁妝體己錢盡數拿出來替夫君謀官,趙伯章感念妻子賢德,夫妻曾好過一陣子。
可那只是短暫的恩愛,那窯姐從中作梗,又有丫鬟胭脂調三窩四,趙伯章對妻子越來越冷淡,後極少踏入她房中,她咽不下這口氣,夫妻吵鬧,日漸生分,以至於後來趙伯章外放知縣,便狠心撇下她不顧,帶□□赴任,留她一人在老家,侍奉婆母,之後十幾年夫妻只見過幾面。
開始幾年,她盼他迴心轉意,可他棄她如敝履,她落得被世人恥笑,終是氣不過,得了大病,捱了幾年,恨怨而死,臨死前捎去信,那負心人都不曾回來,見上一面。
月娥徐徐睜開眼,瞅了眼碧紗窗外,屋子是朝南的,對窗有一株海棠,這是她未出閣時的閨房,回過神來,她重生沒幾日,一時倒忘了。
院子裡靜悄悄,日頭正在屋頂,看樣子是晌午頭,外間屋傳來細小說話聲,聲音很熟悉,是昨兒那個老婆子,她的奶孃,夫家姓姚,她側耳細聽,聲音斷斷續續的。
「老爺常年經商在外,聽說在豫州早幾年就娶了妻室,兩頭為大,這兩下里住著,倒也省心,太太這幾日正為姑娘的婚事犯愁,前次姑爺去趕考,你家去不知道,江南府是繁華地界,姑爺要說小戶人家出來的,見識短,竟眯了眼,結識煙花女子,引為紅顏知己,還不是官府備案的正經青樓妓館,是暗門子,聽說那女人有些手段,把姑爺迷得七葷八素的,姑爺桂榜有名,過了足有五六日才來岳家報喜,可見沒把岳家放在心坎上。」
丫鬟雲珠的聲兒,好奇道:「前兒趙姑爺來,姑娘把我和胭脂攆出去,不知在裡面都說了什麼?」
「我們姑娘素日最是知禮的,要說沒比我們姑娘更賢惠,不但不責怪姑爺,反勸姑爺把那窯姐娶做正妻,自己寧願伏低做小……」婆子心疼自家姑娘,想必絲毫沒聽出姑娘話中有何不妥之處。
「姑娘大度,也賢惠過了頭,我呸!還正妻,妾都不配!姑爺怎麼說?」這丫鬟脾氣急,說話有時不過腦。
「姑爺說男人在外,歡場上附庸風雅,一時輕狂,這算得了什麼?比這更出格的也有,沒見岳家出面聒噪,還說姑娘沒過門就吃醋拈酸,恪守婦道,難道爹孃就沒教?」
婆子氣憤道:「你聽聽,這還是句人話,秦家對他有恩,竟說出這等誅心的話。
「太太對趙家不薄,二姑娘對姑爺一片痴心,姑爺不該說重話傷姑娘的心,姑爺這等忘恩負義之人,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雲珠怒氣上來,罵聲高了幾分,那婆子忙朝裡間比劃,二人聲音又壓了下去。
那婆子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