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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盛眼睜睜看著,映出燈下的殘影,火舌進一步往上侵襲,直到將白紙黑字一併吞沒。房間裡只剩下一股燃燒紙張的難聞氣味,一夜與楚雲有關的東西,都不剩下了。
聞府他早命人重新翻修,連同房間擺設一併全部改變,她從前住的清瀾殿聞盛也命人整修,如今看不出一點以前的樣子。那日遺留的那個荷包,聞盛也早扔了。就連伺候過楚雲的那些宮女太監,也一併被打發走了。
按理說,她的人生應當全部結束了。她全部的痕跡,都被從他世界中抹去。
喝下的安神藥藥效發作,眼皮沉沉,聞盛用熱手淨了手,行至榻上躺下,閉上眼,等待著入睡。下次睜眼,便是明天早上。
他誰也不會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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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盛,花糕好吃嗎?」少女巧笑倩兮,面上帶了些羞澀的面容低下頭去,人比花嬌似的。
為什麼?還是會夢見呢?
好像回到那一年街上,紫緣花開得正好,他掀起那頂帷帽,見到了她的臉,臉上帶著些紅暈,不知是羞怯,還是緊張。
從那雙瑩潤的眸子裡映出的自己,卻讓他覺得恐慌。
終究是噩夢一場,夜半驚醒。
他狼狽地喚康有德進來,外頭的燈火也點進宮內,他問:「幾時了?」
康有德答:「回陛下,馬上過醜時了。」
「醜時。」聞盛喃喃重複,又命康有德送了碗安神湯進來。
後來安神湯要加量,再後來,要配安神香,才能拒絕那些索命的夢境。聞盛忽而想,原來她真是來索命的。
再後來,安神湯也罷,安神香也好,都無法拯救那漫長而焦躁的夜的時候,聞盛開始心慌心悸。
他明明是自己拋卻了自己的心,可原來還是搓扁揉圓地被人攥著,一陣一陣地疼。
聞盛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後悔了,就是愧疚了,就是很想念那個被人欺負也不會反擊,哭起來梨花帶雨,可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倒影的五公主。
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念楚雲。
但楚雲死了,是他自己親手扼殺的。
也許因為那時就猜測有這麼一天,要成為他的軟肋。所以故意給人誤導,放任他們要楚雲死。
因為是他要楚雲死。
他要拔掉自己的弱點,他要做一個無情無欲無義的人。
楚雲已經死了兩年了。
或許她已經投胎轉世,投生成了旁人家的富貴小姐。
不,她還在折磨著他。要他無比地想知道,他扔掉的那盒花糕到底是什麼滋味,要他無比地想知道,她臨死之前到底在想什麼……
聞盛一愣,驚訝於自己竟會相信投胎轉世這種說法。
冬日的寒冷還未完全消散,偶爾轉來幾陣北風,還能聽出是冬的訊息。而實際上,春日又已經走到了尾巴。
「什麼時辰了?」聞盛撐起身。
康有德又進來,他已經是老練的人,幾乎能完美地察言觀色:「陛下又醒了?馬上寅時了,陛下若是想起,也可以起了。」
聞盛沒作聲,但動作顯然是打算早起。康有德喚人進來伺候,底下人打起簾子,捧著銅盆熱水與盥洗的物事進來。
聞盛任由他們伺候著,一轉頭,瞥見宮裡的紫緣花又開了。
康有德以為他嫌人手腳慢,忙不迭解釋:「奴才今日便催促他們快些將這樹移走……」
紫緣花一年開一季,一季只開十來日,紫色花瓣晶瑩靚麗,紛紛灑灑往下墜落。不知做成糕點是什麼味道。
聞盛忽然道:「不必了,留著吧。」
康有德愣了愣,點頭:「哎,奴才曉得了。」
只是原來毀掉的東西再想找回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