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花樓(第1/5 頁)
王放戴一雙手套, 毫不嫌棄地將那花本捋來捋去,定定地看著兩端的線結。
過了半天, 才遲疑開口, 像個膽怯請教功課的小孩子。
“這花本的主人, 也許是個女郎,對不對?”
羅敷點頭。當下民俗, 織造屬於女子之事。男織工鳳毛麟角。
“這個女郎,多半就是那個讓阿父離家出走的那位紅顏禍水, 對不對?”
羅敷食指輕輕豎唇邊, 作勢“噓”了一聲。再指指自己。
儘管他的推測很有道理, 但在其他人心目中, “紅顏禍水”近在眼前, 可不能有第二個。
“如果能看出這花本上的圖案, 也許就能確定,這花本的主人是誰。對不對?”
羅敷點頭。想的不錯,可花本上的圖案已然一團模糊。
王放思忖片刻, 問了第四句話:“倘若……不計較顏色呢?倘若,只是將這些線結梳理順, 分門別類連線到花樓織機上, 隨便用什麼顏色的線,是不是……也能織出些樣子來?就算織出個綠花紅葉,黑日黃天,那也畢竟是點線索……
羅敷這下微微驚愕。方才她那一番紙上談兵的演講,他居然聽懂了三分。看來以前毀織機的“戰績”功不可沒。
花本雖然破碎汙染了, 畢竟絲線之間的連線順序還在。如果把它放在花樓織機上“盲織”,織造出的織錦花樣,大約就等於花本上原本的花樣。雖然顏色可能不對。
大天白亮,周遭鳥獸蟲鳴人聲不絕。羅敷卻突然有點出神了。這麼外行的一個建議,聽起來居然有道理。
但她還是搖搖頭,直視王放渴求的雙眼,給他潑了句冷水:“就算如此,咱們也沒有花樓可用啊。巧婦難為無機之布……”
王放嫌棄地看她一眼,“成語不是這麼改的。”
肚裡有點墨水開始嘚瑟了。他想,回頭找機會得教教她,什麼叫“君子泰而不驕”。
暫且不說她這個,“咱們織坊裡,不是有一架壞掉的織機,怎麼也拼不起來?你說過,也許是個舊花樓,被哪個收破爛的收進來的。”
羅敷莞爾。原來他在打這個主意。
“不是試過了嗎?沒人會修。”
王放雄心勃發,一拍胸膛:“倘若我給你修好了呢?”
“那我也不會用。”
王放被結結實實噎了回去。眼中失望滿溢。
羅敷忍不住反過來安慰他:“……當然,我也可以學,可以自己琢磨。但首先,咱們得有機子……”
羅敷當時的“我可以自己琢磨”,只是隨口一說。但王放居然把這句鏡花水月當了真。當天就把自己手下的牛馬雞羊交給旁人照料,自己一頭扎進織坊,直奔那架粉身碎骨的花樓。
這堆破爛佔地頗大。胖嬸她們已經開始商量,既然修復不得,乾脆收拾收拾當柴燒,免得堆著難看。
王放來到的時候,大夥正掄著柴刀準備動手。他急忙叫一聲“刀下留機”,在眾女眷的目瞪口呆中,宣佈:“這些東西從此歸我!誰也不許動。”
胖嬸和旁邊眾婦女面面相覷,剛要開口批評:“這孩子怎麼沒點禮貌呢……”
王放理直氣壯:“秦阿姑吩咐的。”
眾人無話。女眷們各回各位,該紡線紡線,該織布織布,把他撂角落裡。
臉上都是心照不宣的微笑:這敗家孩子,且看他能鼓搗出什麼神物來。
……
第二天,大家的態度就變了。胖嬸小心翼翼地問:“十九郎,你昨晚上睡了嗎?”
……
第三天,七姑八姨們都開始招呼他:“十九郎,吃碗飯,歇歇?”
……
羅敷這幾日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