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竊(第1/5 頁)
王放說完, 定定看著她。想勾出一個瀟灑倜儻的微笑,卻只落得唇角僵硬地抿一抿, 畫虎不成反類犬, 滿臉都寫著“緊張”兩個字。
羅敷唇角漾笑, 美得他!
總算是反客為主,扳回一城。迎著他期冀的目光, 擺出勝利姿態,宣佈:“不行。不許。不可能。”
這是什麼無理的規矩。他愈發傷感, 玩一根垂下的柳枝, 嘆息:“太不公平。你要對我做什麼, 我從沒不準過, 也從沒立過什麼規矩。”
一旦離她超過一尺距離, 他的腦筋重新開始轉, 伶牙俐齒讓人恨得牙癢,平白生出抬槓的衝動。
羅敷臉上紅雲漸褪,便忍不住抬槓:“你不准我抱你, 說怕癢。”
說的是那日被他從崔虎手裡救出來,那一刻男子漢氣概十足。她情不自禁去摟他, 卻被他一臉愁容的說癢。
當然後面的事她省略了, 假裝不記得。
王放一點沒忘,立刻接話:“我最近新得一奇方,已將癢病治癒了。不信,你再來抱抱看。”
說畢,仰頭閉眼, 雙手平伸,表示任君採擷。
羅敷又忍不住笑:“該回去了。戲該結束了。”
他哀求:“你試試嘛。”
原地不動,如同小樹生根,擺明不試一下,他就不走。
羅敷輕輕咬唇。人生而有一副怯懦的天性,不敢嘗試陌生的事情。然而若是被迫開了一個嘗試的頭,反倒會上癮。
她警惕看看四周。遠處樹林外有幾個模糊的人影,都在各忙各事;近處,幾隻喜鵲橫在枝頭,咧著大嘴,衝著她嘰嘰叫,多半是在笑話她。
她豁出去,提個條件:“抱你一下,咱們就趕緊回。”
他沒答話,擺明已進入無相無我之境。但過不片刻,卻見他深呼吸,眼皮顫,睫毛閃,雙肩輕輕發抖,明顯緊張過頭。
羅敷並沒有投懷送抱。她抬一隻手,輕輕觸他肋下。他身材頎長,瘦而不弱,隔著薄薄一層肌肉,能感到硬硬的肋骨。
他猛地一顫,沒說話。
她壞心問:“這樣可以嗎?”
“你……不用問……怎麼都……可以……”
他說得困難,一個字顫兩三回,說到最後,用力咬住嘴唇。
羅敷得了趣,覺得找到了報復他的方法。彈琵琶似的,又輕輕撓了他兩下。眼看他鬢角出汗,快站不住。
穿經打緯、飛針走線的一雙巧手,投梭子從不卡頓,挑絲線從不出錯,織出的芳草能飄香,繡出的花朵能招蝴蝶。這麼靈巧一雙手,現在卻在給人撓癢癢,誰受得了!
王放拼命咬牙。自己說出的大話,哭著也要實踐到底。
羅敷開心得忘記羞怯,覺得此時的十九郎格外可愛。
她待要第三次上手,他驀然一聲哀鳴:“阿姊饒命……”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掉頭就跑,抱頭鼠竄。
羅敷大笑:“不是說怎麼都可以嗎!”
提起裙子,不依不饒開始追,邊跑邊笑,笑到喘不過氣來。剛剛還覺得別人幼稚,轉眼間自己也陷了進去。
“別跑……別跑!你跑不掉,嘻嘻!聽話,阿姊不害你……”
王放腿長,不慌不忙跑兩步,回頭見她追得精神抖擻,這才再發動,做出一副慌不擇路的模樣。前面一個土坑,他還留意著繞過去,免得她追的時候絆著。
忽然他真的踉蹌一下,腳下踩了個厚裙角,差點撞上個人。
抬頭一看,正是方才那踩了他腳的女郎。那女郎和男伴此時倒不追逐嬉戲了,正躲在一棵樹後你儂我儂,被王放這一撞,齊齊轉頭怒視。
王放邊跑邊作揖:“哎唷,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