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捉貓(第1/5 頁)
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安排, “先皇遺嗣”的車仗隊伍,隨著炎熱的夏日的腳步, 從中陽門開進洛陽。
觀者如堵。洛陽百姓摩肩繼踵, 按著身邊人的肩膀, 想要一睹這位傳奇“嗣君”的風采。
一時間胳膊擦胳膊,腳踩腳, 笑聲、罵聲、孩童哭鬧聲交織,馬嘶聲、驢叫聲、犬吠聲、雞鳴聲此起彼伏, 賣飲品吃食的小販被擠成一張張年畫, 艱難地從人縫裡一文文的收錢。
管絃、絲竹、鑼鼓、鞭炮……亂耳之聲由遠及近, 帶來了陰霾時代裡久違的熱鬧。
嗣君的離奇身世已傳遍天下——先靈帝如何偶幸女官, 誕下皇嗣;皇嗣如何被皇后迫害, 其生母被迫自盡, 皇嗣被忠心老奴轉移到民間,一埋埋沒十八年。
如今被忠心臣子尋了來,不日即將榮登大寶——據說這年輕天子剛剛得知自己身份時, 反應不過來,連喊我不是我沒有, 鬧了不少笑話哩。
天子車仗還沒進城, 各地百戲團已經編好了百八十樣劇本,“民間子弟一朝龍袍加身”,麻雀變鳳凰,這種戲碼經久不衰,看戲的不論高低貴賤, 都能津津樂道。
可今日“嗣君”真進了城,那些早起的、曠工的、拋頭露面的男女百姓,幾千雙眼睛找了半天,沒瞧見嗣君的模樣——據說是個俊美有福相的,但眼下卻嚴嚴實實的蒙在駟馬軨獵車裡,招搖過市之際,半點不透風,做足了神秘感。
還有一位據說是“太后”,也坐在繡著鸞鳳的車裡,四周神氣活現的一群護衛。
百姓們可不理解了,既是太后,那不該是先靈帝的皇后嗎?要麼是嗣君的生母?兩位不都早去世了嗎?
有人小聲“噓”,解釋:“宮裡的事,亂!”
五個字,概括了大漢建國以來的所有髒亂事兒。大家心知肚明的一樂,不再費工夫琢磨了。
唯一一個露在外面的,便是那個意氣風發的白袍將軍,騎著一匹烏黑水亮的高頭大馬,面容嚴肅地在旁“持節護駕”。
知情者竊竊私語:“兗州州牧。就是他把天子從民間找了出來,一路保護到洛陽的!殺退了好多毛賊山匪!”
當即有人及時接話:“據說兗州讓他治理得——那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興旺!”
“誒,難得的好官哪!”
“據說嗣君對他愛戴有加,情同父子!”
幾人一唱一和,排練好了似的,將兗州牧重重稱讚了一番。圍觀眾人聽得津津有味,嘖嘖豎起大拇指。
王放在車裡隱約聽見,忍不住嘲諷一笑。無怪卞巨提前把譙平派去洛陽“準備”。
如今看來,譙平超額完成任務,“準備”得可謂周到。
州牧身邊的親兵,個個身高八尺,肌肉健碩,挺胸昂首,目不斜視,自覺跟圍觀百姓隔出一尺距離。
比起懶散懈怠、面黃肌瘦的洛陽虎賁衛隊,這些人讓百姓充滿了安全感。
大家言者有意、聽者無心地讚道:“唉,要是國家裡都是這等忠臣,這等強兵,別整日打來打去的爭地盤,天下安定些兒個,咱們百姓也好過日子哇!”
……
可惜這種祥和熱鬧的景象沒持續多久。突然天邊一聲悶雷響,旭日不知躲在何處,暴風驟雨席捲而來。呼啦啦幾個回合,就把看熱鬧的百姓澆走了大半。鼓樂聲也漸次熄滅,虎頭蛇尾地消失在一片大雨滂沱中。
這是初夏第一場雷雨。大家全無準備。包裹、外衣、竹籃、布袋、紛紛頂在腦袋上,四散而潰。還有的,脖子上本坐著小兒郎,跑著跑著,發現頭頂上孩童大哭,原來是把孩子當成了擋雨的帽子。
一時間人潮散去,露出空空蕩蕩的街道,被豆大的雨點澆得漆黑。
王放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