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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脾氣,是很反常的狀態,她不希望祁晞總處在這種反常狀態裡難為自己。
祁晞也沒生氣,她就是……
「孟清讓,我以前其實挺能鬧騰的。」祁晞在一片寂靜裡突然開口,笑得眼睛發亮,「沒上學那會兒,我和跟屁蟲一樣,天天跟在爸媽屁股後面去學校,欺負他們班裡的學生;到了讀書的年紀,他們的學生終於解脫了,他們自己的日子卻還是不見消停,我不是上課搗蛋,就是下課搞流水線作業賺錢,生意大到校長親自帶人來端了窩點,還要帶著證據把我扭送回家,呵,真就是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後來,後來……」
祁晞的聲音隨著眼底消失的亮光快速沉了下去。
「你讓我想想應該怎麼和你說。」祁晞低聲,很正式的語氣,這讓孟清讓心裡生出一種錯覺——祁晞接下來說的話一定是很重要的話。
孟清讓的聲音不自覺變輕,「好。」
良久。
祁晞終於再次出了聲,嗓音低沉剋制,「我媽的情況你之前已經看到了,她變成這樣不是一兩天。第一次暈倒是在我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那天出高考成績,我是理科全市第六,我爸班裡第一,考得還行。」
孟清讓詫異,那麼值得慶祝的日子,祁晞怎麼會經歷這些?
「祁晞……」
「嗯?」祁晞轉身靠向沙發,表情過分平靜,「我爸媽都是老師,兩袖清風,往前三十年,兩人一整年的工資全部加起來也不到兩萬。除去日常開銷,他們大部分收入都拿來供我上學了,哦,還有畫畫。」
祁晞笑笑,視線垂了下來,「我媽其實就是美術老師,但她覺得自己能力有限,只肯教我到6歲,之後一直是美院的一位老教授教我。一節課50,學一個小時,我一週上四節課,一年下來差不多要花一萬塊。後來物價漲了,一節課的收費也從50慢慢漲到了300。」
孟清讓握著吹風機的手收緊。
這些錢比他們家年收入的一半還多,剩下的部分要維持日常開銷,還要供祁晞上學,日子的緊張程度可想而知。
「鄰居都以為我爸媽花這麼多錢培養我畫畫,是想讓我以後朝這個方向發展,說不定哪天天上掉餡兒餅,我接得準,一家子人都會跟著飛黃騰達。」
「其實他們不知道,我就是賭氣而已。」
「上幼兒園的第一週,班裡一個小孩兒說我畫畫難看,肯定不是我媽親生的。」
「我那時候年紀太小,又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哪兒受得了這種委屈,把他打了一頓不解氣,被我媽領回家後非要鬧著學畫畫,要畫最漂亮的畫。」
「我媽邊看我哭邊笑,笑夠了,說,『行啊,現在先跟媽學,等你長大一點了,媽給你找最好的老師』。」
「我知道美院的教授都很厲害,但是沒人跟我說過一個小時的課那麼貴。」
「從6歲到15歲,我們家幾乎沒攢下什麼錢,也就高中三年,課業太重,不用繼續學畫畫,我呢,也因為成績好,學校不收學費,還反過來給獎學金,他們才有機會攢點,不然我媽第一次發病,連做手術的錢都湊不出來。」
「那次手術,花掉了他們全部的積蓄,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我媽出院後,不能說話,不能動,一年到頭就靠幾口粥吊著命。」
「不過還好,人還在。」
「我和我爸知道她那個病很容易復發,心理準備做得非常充足,但怎麼都沒想到才不滿一年,我媽就又住院了。」
「這回是真沒錢,連我上大學的報名費都是我舅從給我哥攢的老婆本里掏出來的。」
「那怎麼辦呢?」
「我學設計啊,可以私下幫人畫圖。」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