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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幾個長老,各自佔著各自的山頭,收著自己的徒弟,我在山上幾百年,連長老都沒認全,同門間也就只有門派大比這樣的場合才能互相見一面,誰是誰都不知道,更談不上有什麼感情,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全憑資質與能耐說話,等級森嚴得很,冷冰冰的。”
唐軫說著,看了程潛一眼:“你們那比較有人情味,不像個門派,倒像個家。”
年大大說道:“門派一大,人就多,人一多,秩序就森嚴,大家感情也自然疏遠,沒有辦法的,不過同門之間,總有那麼一兩個人交好吧?”
唐軫道:“確實有一個師妹,從小和我一同長大,她……長大以後脾氣不大好,但幼時與我感情還不錯。”
這是程潛第二次聽他提起師妹,便問道:“你的師妹是不是叫唐晚秋?”
“嗯,是她。”唐軫頭也不回地說道,“不過我們所謂的‘師兄妹’,也就是個長幼名份而已,小時候尚且有幾分親近,長大後基本就各奔東西了,大家都是牧嵐山的過客,現在她就算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認得了。我知道你們和她頗有淵源,如今她的人早不在六合之內,她的所作所為也就不必算到我頭上了。”
唐軫身上有種圓滑又坦蕩的冷漠,不知是本性如此,還是他多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緣故,他不收徒,也不回門派,甚至鮮少提起牧嵐山,只是自己漫山遍野的漂泊,無論遇上誰,都只當對方是短暫的同行客。
一行人扮作流落南疆的散修,僱了馬車,像凡人那樣一路翻山越嶺,繼續往南去了。
程潛和唐軫都不是很喜歡聊天的人,可把年大大給憋得夠嗆,只好去撩撥最好欺負的六郎。六郎在程潛最危險的時候不顧一切地想衝上去,可此刻風平浪靜了,他卻連句話都不敢跟程潛說,每每只遠遠地跟著,見不得光似的低著頭,將臉埋在陰影裡。
年大大跑來和六郎咬耳朵道:“哎,小兄弟,我想拜入扶搖——就是程長老他們門下,你跟我一起嗎?”
六郎掃了一眼程潛的背影,又飛快地收回目光,默默地搖搖頭。
年大大還道他有眼不識泰山,連忙聒噪地湊上去道:“哎,這些事你不懂,我來與你分說——那些修出元神的可都是有上天入地之能的大人物,不說尋常人,就是好多小門派的修士,一輩子都不見得見過元神修士呢。”
六郎不答音,只是默默地聽著。
年大大有點好為人師,見他注意力在自己身上,越發眉飛色舞起來道:“再說,元神和元神也不一樣,你看看扶搖派那幾位前輩,我們程長老……哎呀,那就不用說了,還有他們掌門,那可是劍修啊!我第一次見到活的劍修……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是沒關係,跟一個元神以上的劍修說過話,這事夠我出去吹好幾年的牛了。”
六郎搖搖頭,吃力地啞聲道:“唐真人留下我一命,我要留下來侍奉他,況且我本領低微,跟在程真人身邊也只有拖後腿,只好先記著,往後再報答。”
年大大聽了,愣了愣,忽然對六郎道:“你……你這個人,程長老說不定願意收你為徒。”
六郎低下頭,不再言語了。
這一路往來不過百十來裡,他們這一行人居然被各種大妖小魔打劫了不下十來次。
程潛一劍砍了兩個企圖半夜三更摸進來殺人奪寶的魔修,感覺自己這一段日子稱得上是殺人如麻了。霜刃上已經薄薄地結了一層血霜,映得程潛眉心不由自主地爬上了一層殺意,顯得更加生人勿近。
南疆自從出了一條魔龍,魔修們好像蠢蠢欲動地準備造反,四處集結勢力,手段也十分簡單粗暴——將一城中男女老幼屠戮一空,直接佔領,在城樓上鋪滿血氣,掛滿人頭,然後人為地逆轉城中清氣流轉,建立了好幾座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