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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
眾人一個箭步向前,悲痛喊:「陛下!」
危機之中,陳子琰力挽狂瀾,幾步跨上去托起了天子的腦袋,卻未料半路殺出個襄王,直接把姜悟抱了起——
抱不起來。
他低頭去看,才發現姜悟的雙腳雙手皆被固定在龍座前。
襄王愣住了。
「陛下,陛下到底怎麼了?」
姜睿的表情頓時一陣劇痛,他擋住那些掛著天子的銀勾,啞聲道:「去傳太醫。」
難怪如今兄長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寵愛他,難怪他總是懶懶窩在輪椅上,難怪他甚至開始不耐煩想打自己。
原來,他已經虛弱至此,連上朝都要靠外物支撐才能表現得像個活人。
姜悟臉上砸下了一滴淚珠。
齊瀚渺不敢說陛下這可能是睡著了,只能湊過去請陳相暫時按住已經開始含淚的百官,語氣裡帶著些沉痛:「陛下這個病情,不太適合讓人知道。」
姜悟的手臂垂在外側,每一根手指都呈現出死亡狀態的自然蜷縮,腦袋也軟軟耷拉在一側,還是陳子琰伸手扶了一下。
再這樣下去,滿朝都要知道天子這異於常人的情況了。
谷晏編了個病:「這是,世所罕見的,人偶困困症,具體表現在,疲憊,乏力,提不起精神,看上去像個假人。」
也許是不善撒謊,他言盡於此。
姜悟這回沒睡,他就是單純覺得累。
不想上朝。
不想聽摺子。
眼睛都不想眨。
他目光空洞地凝望著床頂,直到襄王伸手,輕輕合上他的雙眸。
柔弱無骨的手指被襄王握住,貼上了他的臉:「哥哥,你起來,起來打臣弟好不好?你把以前,我欺負你的仇,都報了。」
陳子琰眸色微動,嘆息道:「陛下今日,只怕是不想打人,王爺還是放他休息一下吧。」
齊瀚渺也勸:「王爺,咱們出去坐坐,讓陛下安靜一會兒,這樣有利於他的病情。」
他給谷晏使眼色,後者道:「正是。」
襄王抹了抹眼淚,走了出去。
谷晏來到姜悟床前,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彎腰,輕輕把他的手放進了被子裡。
沒有再打擾他。
「人偶困困症。」太皇太后嚼著這幾個字,眸色古怪:「天子這樣,當真是病?」
谷晏點了點頭,誠實道:「主要還是心病,只是不知是哪塊心病。」
「心病。」太皇太后擰眉道:「若是長此以往,那他的身子……」
「定會有影響。」
太皇太后神色黯然,難道她便如此命苦,要再親眼送走一個孫子?
目光微微一寒,她沉聲道:「秦川。」
「奴才在。」
「你去把姚姬叫過來,讓她在萬敬宮等著。」說罷,她又對谷晏道:「哀家去看看皇帝。」
太皇太后到的時候,姜悟已經重新恢復了安詳。
明日,後日,都不需要上朝了。
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願意勉為其難做人的,只需要躺著看看日落,做一個廢物鹹魚,雖然不歡喜,至少也不悲傷。
他甚至開始思考。
每年都要經歷很多次小假期,還有一兩次大假期的人類,是如何調整自己飛上雲端又跌入谷底的心境的。
這痛苦一眼望不到頭,而快樂卻稍縱即逝。
人類又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下,活到幾十歲,甚至是上百歲的。
太皇太后來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她屏退下人,望著自己那無悲也無喜的孫子,好一陣才朝他走過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