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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他心臟狠狠抽痛了一下,卻也戰意勃發。
看見佝僂著脊背的小趙縣令像彎曲到極致的翠竹,猛然反彈、拔高、挺直,精神煥發,新皇愈加疑惑不解,卻也稍微安下心來。他總覺得小趙縣令在面對陽世的自己時,彷彿變了一個人,十分難以捉摸。以往他能猜到對方八九分心思,現在卻如墜雲霧,懵然不知。
為了緩解氣氛,他只得招呼大家用膳,因為小趙縣令從不會把難過的事留到飯後。他感到傷心難過的時候會大吃一頓;憤怒恐懼的時候會大吃一頓;歡喜雀躍的時候也會大吃一頓,總之對他而言,沒有吃飯解決不了的問題。
有姝吃了一塊紅燒排骨,眯眼回味的片刻果然把之前那些煩惱都忘記了。他很想挪到主子身邊替他佈菜,慢慢培養一點感情,但大家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倒是魏琛非常貼心,見他盯著遠處的菜,就會主動上前幫忙夾取,但也不說話,只微微一笑。大家早已適應這種沉悶的氛圍,可見新皇果然是個嚴肅刻板的人,極不好相處。
有姝一會兒沮喪,一會兒迷茫,一會兒鬥志昂揚,心情可說是大起大落,乍悲還喜。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臉龐早已把內心情感出賣得一乾二淨,眉頭忽皺忽松,嘴唇忽撅忽抿,雙頰忽鼓忽陷,看著滑稽至極。
歐泰只瞥了兩眼就有些憋不住,把臉埋在碗裡,無聲大笑。他很好奇小趙縣令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何表情如此精彩?
同樣好奇的還有玄光帝,然而他現在的人設是冷若冰霜、嚴肅刻板,沉默寡言的新皇,也就只能強忍。說實話,有姝在閻羅王跟前,和在新皇跟前,簡直判若兩人,也不知這異變究竟源於什麼。玄光帝一直知道,有姝並非那等心機深沉之輩,更不是兩面三刀、逢迎拍馬之徒,他反常的舉動一定是有原因的。
有姝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當猴子看了,正鼓著腮幫子嚼飯,發現手邊的菜快吃完了,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吃完了飯,主子就該攆人了吧?相聚的時光就該結束了吧?會不會太過短暫?
他現在才是七品芝麻官,述職評級過後或被外放,或留在京城,但就算再得重用,也不可能直接升至四品,繼而擁有上朝面聖的資格。也就是說,今天與主子重逢過後,不知再過多久才能見面,算是看一眼少一眼,少一眼則揪心一分。
好胃口頓時沒了,有姝卻不能放下碗筷。他必須吃,慢慢吃,盡力把用膳的時間拖長一點。
玄光帝明顯感覺到小趙縣令投過來的垂涎的目光,彷彿自己是什麼山珍海味,足以佐餐。更露骨地說,那目光甚至有些含情脈脈,叫人難以招架。玄光帝面上不顯,心臟卻急速跳動,一再告訴自己那是錯覺,小趙縣令性格單純,莫說蓄意勾引,怕是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都不知道,如此,總算把蠢蠢欲動的綺念壓了下去。
歐泰與魏琛也察覺到空氣有升溫的趨勢,卻都裝作一無所知。
有姝為了拖延時間,連雞爪、鴨爪都夾到碗裡,慢條斯理地啃,啃出一根光溜溜的骨架才算甘心。歐泰早已放下碗筷等待,玄光帝為了不讓小趙縣令尷尬,正端著酒杯緩緩啜飲。魏琛見他已吃光第四碗飯,連忙問道,“趙大人,可要再添一碗?”
有姝本想點頭,發覺飯菜已經頂到了嗓子眼,又連忙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給主子留下了一個貪吃的印象,不禁臉頰爆紅,眼眶沁水,似乎快要急哭了。
玄光帝沉聲問道,“趙縣令,可是身體不適?”唯有親近之人才會發現,他刻板的臉上帶著幾分焦慮與擔憂。
有姝捂著肚子說道,“啟稟皇上,未免浪費食物,微臣一不小心吃多了。”所幸他十分機智,找到一個好藉口,這才沖淡了饞蟲的形象。
玄光帝放下高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