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產崽(第1/2 頁)
話不經談,晚上八九點忠傳再到豬圈去看,左邊那頭肚皮垂到地面的母豬果然發作了,母豬生產也同婦女一樣,小崽們一個一個在母豬的呻吟叫喚中陸續落地,但究竟是畜生,疼痛中的母豬煩躁不安,攻擊性極強,一旦有人靠近,它會立即惡狠狠瞪著眼睛朝你撲過來,饒是養了六七年,下過三四抱豬崽的母豬依然如此。護犢這件事,畜生比人更兇殘粗暴。 大燈一晚上都在豬圈上面的石頭縫裡亮著,老張揹著手站在豬圈左邊,忠傳握著竹耙站在門口,信好拎著兩隻鋪滿稻草的籮篼蹲在最後面。他害怕這個,尤其忠傳靠近豬圈時母豬在狹小的空間裡一面躲閃一面怒吼的樣子。那聲音和動靜,恐怕隨時有要衝出來的可能,他還曾目睹忠信被母豬一口咬在手臂上的情形,從此烙了印,便是平常沒有妊娠,也會盡量使自己遠離那兩間豬圈。 時間一眨眼又是十一點多,落了一天的雨,夜裡依然繁星密佈,蛐蛐兒在哪個角落裡懶洋洋的叫喚,青蛙在遠處的水田裡造反,三輩人沉默不語,呼吸都是靜悄悄的。 終於,轉了大半夜的母豬慢慢安靜下來,不停地尋找並在最後選定了靠豬圈最裡一個角落,它的後半身慢慢蹲下去,隱藏在兩隻大耳朵裡的眼睛一時警惕憤怒,一時哀傷無助,有一小截帶著血和粘液的小傢伙從它的屁股後面露出來,一點點,再一點點,母豬不再叫喚,它將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後面屁股上,使勁兒,使勁兒,那個小傢伙終於落地了,母豬才嚶嚶的叫喚一聲,它也曉得自己當母親了,暴躁不安的性子似乎也稍稍緩和了一些。 當然也可能是疼的沒力氣了,只剩喘氣。 還有小豬崽陸續從屁股裡掉出來,一隻,兩隻,又是一隻,一隻…… 忠傳趁它不注意,用耙子輕輕將生下來的小豬崽薅到門口來,小心翼翼將它們轉移到籮篼裡,還沒撿完,母豬又突然猛一下站起來,現在,它的叫喚只剩痛苦的求助和難過的嗚咽。老張從外面翻進去,慢慢靠近它,細聲說著讓它聽話要它乖的哄人話,他用手一下一下摸它的耳朵,過一會兒,慢慢轉到後面去,仍是輕輕的,一下一下撫摸它的後背和臀部。 母豬慢慢溫順,老張一直瞧著,開始試探著讓它把屁股蹲下來,下一隻小豬崽掉出來,再一隻,再下一隻…… 從前忠傳也是怕的,四十幾歲的處女,還不能完全想象和體會生產這件事,儘管她已經給兩頭母豬接生過好幾回,儘管,她也是有孩子叫她媽媽的人。她將它們用竹耙輕輕挪過來,又把它們雙手撿起來放進信好前面的籮兜裡,手腳迅速利落,臉上的表情又總有那麼幾分欣喜萬分和驚魂未定。 剛落下來的豬崽還沒有睜開眼睛,四肢無力,叫聲只比奶貓的動靜大一些,嘰嘰嘰嘰的微仰著脖子叫著,倒是曉得餓,小嘴不停嗅著,腦袋不停尋找著,努力想要站起來,又一次一次的搖晃著倒下去,一群小東西在同一個籮篼裡,你踩我兩腳,我擠你一下,各自抱團算暖,又相互嫌棄著想要越過彼此爬到更遠的地方去。一團肉嘟嘟軟趴趴的傢伙們,第一眼感到神奇,一直望著,慢慢從心裡升出毛骨悚然的感覺來,直過好一陣兒才慢慢接受與適應,又漸漸覺著它們稀罕可愛起來。 信好的任務是給它們擦拭身體,乾毛巾將帶著粘液和血絲的東西抹去,再轉移到另一隻籮篼裡。他的表情就有看頭了,眉眼深深的糾結著,嘴巴緊緊的抿著,一隻手半天下不去,下去了又小心翼翼的直哆嗦,拿著毛巾的手卻迅速得很,這裡繞一圈,那裡抹兩下,乾淨利落,扔籮篼。 “擦乾淨哈!”老張喊他。不把身上的髒東西清理乾淨,母豬就有可能問著氣味自食其子。 他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但還是有些怕人,心上一面心不甘情不願的嫌棄,一面又不得不認認真真將這些‘燙手山芋’處理乾淨。 這樣,就難免會因為毛手毛腳而不小心傷到小傢伙了,它們雖然只是哼哼唧唧,那掙扎也無濟於事,可聽在母豬耳朵裡又是另一番大陣仗。圈裡的母豬一下竄起來,顧不得屁股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