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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枝的眸色黯下來,鬱鬱點頭。
「有我在,沒事的。」他放下床幔,擁著她躺下來。掌心搭在她的脊背上,貼著她的蝴蝶骨輕拍,大有哄的意味。
聞聲,樂枝的心尖微微顫動。虛環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緊,她緊緊摟住他,將自己整個人全部貼著他,再把臉頰深深埋進他的頸窩裡
「嘖。」寂靜黑暗中的輕嗤聲顯得格外清楚,隨後耳尖被輕輕含住,低低的聲音傳入耳裡,「黏人精。」
可樂枝置若罔聞,她安心地窩在他懷裡,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沉沉入睡。
幾日的時間過得尤為漫長,樂枝不知已經過了多少時日,經歷了幾次病症發作的痛楚。她睡睡醒醒的,白晝黑夜彷彿都與她無關。
她的身上只有痛和無力,她的身邊也只有一個人
當她再次轉醒時,已不知是什麼時辰了。睜開眼,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本以為是天還未亮。
可是不對!
即便是天微亮,寢屋還有燭火,窗外還有月光和星光總之,絕不可能是一片漆黑。她用力將眼睛閉上,然後再掙開,閉上再掙開,反覆幾次後,眼前仍是漆黑一片。
樂枝的心一點點涼下去
所以她不但失語,更是失明瞭。
那麼,如今的她,和廢人又有什麼兩樣?
她艱難地支起身,小心翼翼伸出指尖地去摸身側的人。可惜,只觸到繡枕上殘留的溫熱,驚慌的感覺攀布全身,她呆愣地抱住自己蜷縮的雙膝,不知該如何是好
下一瞬,床幔被掀開,熟悉的薄荷氣息伴著濃重的藥香撲面而來,清幽的氣味讓她的鼻尖一酸,驚懼的淚瞬時滑落眼眶
然後她聽見瓷碗擱到塌邊小桌發出的重重一響。
——原來他是去拿藥了。
霍渡凝著塌上縮蜷著的小小一隻,無措的狐狸眼裡失去了往日光彩,只剩黯淡。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跌墜入深淵。
更要命的是,他看見她的身子又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他將她整個人抱緊,將身上所剩無幾的內力盡數給她。雖然她在他的懷裡,可他彷彿覺著自己抱的是一片無力的葉子,隨時會從他的懷裡溜走
恐和懼一點點噬咬著霍渡的心,讓他的喉間湧上一片腥甜。
他曾以為自己孤立於世,早已孑然一身。這世上沒有東西能讓他懼怕,亦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
——直到她的出現。
在他的灰暗人生中,她是唯一一抹色彩。
因為她,他開始貪心。見過絢麗後,他再不想回到灰暗中。若是這抹色彩消失的話,他只能讓這世上的一切全部陷入黑暗。
所有傷害過她、讓她流淚過的人,都得給她陪葬。
這些人,之所以能存活至今,不過是他想留著他們的命,給她玩而已。
身上的痛楚越來越大,樂枝疼得咬唇。她覺著自己挺不過去了,即使能熬過去又如何呢?她現在又啞又瞎,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這樣的她,還怎麼復仇?
這樣毫無用處的她,又憑什麼留在霍渡身邊?
思及此,樂枝伸出手摸索著,然後握到了熟悉的掌心。她顫抖著手將霍渡的掌心攤開,用指尖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寫完最後一個字時,她觸到那隻手彷彿失去所有溫度,冰冷的掌心倏地收緊,攥牢她的指尖不肯放。
她寫了於他而言並不難的三個字——
「殺了我。」
樂枝知道,只要他動動手指,她便能不再受這煎熬。她知道他盡力了,他做了所有他能做的。是她沒用,她撐不下去了
她真的好痛、好累。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