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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貝沒好氣反駁,「那你有親眼見到嗎?過去這麼久了,冬天還發生了這麼大的暴雪,你不想看看他們究竟怎麼樣了嗎?」
程年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答覆,心裡產生了些許動搖。
原初貝說的話太尖銳,戳中了他最害怕的點,直接撕裂了他騙自己的謊言。
他甚至不敢抬頭,不敢看向她明亮坦然的眼睛,怕洩露出自己的自私和懦弱。
原初貝見他垂著眼,氣也歇了三分,「程年,有些事情不是逃避能解決的,如果這次不去看他們,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不希望他的下半生,活在後悔和自責裡。
程年瞥到床尾熟睡的橘子,脆聲連問,「那我們的家怎麼辦?種的這麼作物怎麼辦?橘子紅尾和粉雲誰來照顧?」
原初貝如鯁在喉,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服。
沉默半晌,「如果你只是想去看一眼,確認他們的安全,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程年哽住嗓子,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無法跟她分開,一秒都不行。
可現實擺在眼前,他必須從中做出選擇。
「明天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先睡吧。」疲倦爬上心頭,原初貝撐著木板,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晚安。」
一夜難眠,說是晚安了,但是都沒睡好。
第二天早上,兩人雙雙頂著熊貓眼,互道早安。
原初貝拿著處理好的麻纖維,去小溪邊沖洗。
洗著寫著,看到水草堆裡,藏著幾朵眼熟的粉紫色小花,扒開看,原來是甘露子。
這又叫寶塔菜,夏季時,草尖會開出紫色花。土壤裡面藏著潔白的根莖,模樣呈螺旋狀塔形,像加長版的螺絲,所以有的地方也叫它螺絲菜,可以用來醃鹹菜。
今天也沒心情整些花裡胡哨的菜,鹹菜配粥,簡單吃吃吧。
挖了一堆甘露子,把泥土洗乾淨後,放進裝麻纖維的簍子裡。
走到木屋,看到程年傻傻愣愣地坐在李子樹下,一副失了魂的樣子。想著他應該是在考慮事情,就沒打斷他的沉思,徑直走進屋子。
昨晚,程年做了無數個噩夢,零零碎碎的。
夢到他拿著公司的利潤財報,欣喜地去找爸爸,結果被劈頭蓋腦的一頓教育,說才做出這點成績就這麼浮躁,如果不是他幫著掌控大方向,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財報!
又夢到他在吃飯,沒什麼胃口,媽媽卻說他挑食不健康,給他夾了滿滿一碗菜,他說不想吃。媽媽生氣了,說都是為他好,怎麼就這麼不聽父母的話,任性不懂事。
他說他沒有,可是媽媽完全不聽他的解釋,只是自顧自地指責他,不停地質問你為什麼不聽話。
夢裡的他崩潰了,握著刀哭著對她咆哮,說我要死了,被你們逼死的!
那種扼住喉嚨的逼迫感,太熟悉了,熟悉到醒來的那一刻,他仍心有餘悸。
太陽穴突了突,一陣發緊和疼痛感席上額角。
程年捂住額頭,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把甘露子都醃製好後,原初貝出門,準備找罈子裝菜。
一出來,就看到李子樹下的程年,整個人都在發抖,忙跑過去,擁住他,「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你別嚇我啊。」
程年悶哼一聲,回過神來,抬手用力地抱住原初貝。
胳膊越收越緊,恨不得把原初貝揉進自己的骨子裡,懷裡抱住的人是給了他新生命的人,是讓他重新擁有勇氣的人。如果能這點困難都戰勝不了,怎麼能給她將來,怎麼護她一生呢。
他是男人,不能總是如此懦弱,一味地躲在她背後,汲取她的堅強和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