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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活了太長時間了,晶狀體已經完全渾濁了,頭髮幾乎掉光,烏丸蓮耶覺得自己的口腔中有什麼東西,他吐出來,發現那是他的牙齒。
失去了牙齒之後,他就連說話也變得艱難了。
烏丸蓮耶在注入了針劑的一瞬間,就變成了垂暮之年的老人。他甚至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個怪物。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模樣的自己了。
他顫抖著重複:「不許那麼看我,垃圾……」
說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喉嚨模模糊糊在說什麼了。
工藤新一看著這個老人踉蹌著朝前走。
烏丸蓮耶用神秘的方法——也許是和他如出一轍的手段,讓自己返老還童了。
只是他的外表雖然是個孩子,可壽命說到底還是沒有變化,只是比一般人活得更長久一些罷了。
翔太郎那種能夠讓人不死的藥劑,本質上還依賴著細胞的分裂,就算是翔太郎,也需要持續注射細胞維持酶,才能夠維持不死的效果。
烏丸蓮耶並不清楚這些。
他太渴望永生了,如果他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大概就會在經過更加嚴謹測試的情況下才會使用這個藥劑。
可是當烏丸蓮耶不顧一切對自己開木倉,就只是為了要挾翔太郎的時候,也許他的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工藤新一想了很多。
他看著烏丸蓮耶最後的結局,心中的憤怒已經平息了下來。
他在想,如果是通常的流程,他會制服罪犯,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他移交警方,記錄下所有的證據,無論站在他面前的人究竟有多麼年邁,流程就是流程,不會為了任何事情而改變。
父親曾經說過的,決不能用推理將人逼入窮途末路的境地。推理不是武器,推理是能夠給人幸福的東西,也是讓正義顯露的手段。
他從一個真正的偵探,變成了如今的半吊子偵探。
工藤新一從此再也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無所畏懼、一往無前了。正如烏丸蓮耶所說,他變得優柔寡斷了。
他原本應當後悔的。
烏丸蓮耶還在持續衰老著,他的眼睛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他在一邊摸索著,失去了牙齒,他說話的時候口齒不清了,琴酒就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他停下了在做的所有事情,飛快地朝著烏丸蓮耶的方向衝去。
烏丸蓮耶感覺到了琴酒在靠近。他環顧四周,只能看到周圍大塊大塊模糊的色塊,他對著牆壁上一大塊焦黑的痕跡,笑著說:「琴酒,你來了。其他人都已經解決掉了,對吧?」
琴酒站在烏丸蓮耶的身後,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沒有說話,於是烏丸蓮耶望著牆壁上的黑色色塊,大聲笑了起來:「我贏了,那些自以為是的偵探全都不是我的對手,只有活到最後的我才是唯一的勝利者,哈哈、哈哈哈!」
他把面前的色塊當成了琴酒,烏丸蓮耶大笑著朝色塊伸出手,卻只觸控到了粗糲的牆壁。
烏丸蓮耶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笑聲停了下來。
工藤新一看著眼前的一切時,他告訴自己,要把如今的這個場景永遠記在腦海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論他今後的人生中遇到了怎樣的案件,他都絕對不能忘記如今的場景。他無法背叛正義,無法背叛真理,也無法背叛自己。
安室透站在不遠處,他的手放在木倉上,片刻又鬆開了。琴酒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是站在那裡。
「琴酒,你還活著吧?」
烏丸蓮耶等了很久,琴酒始終沒有出聲,於是腰帶先生用資料模擬了琴酒的聲音。
唯有死亡是平等的,儘管在說謊,可腰帶先生的聲音仍然平穩:「是的,請不必憂慮在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