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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荷險些認不出來人,當年她走時雖然已年近四十,卻還是風韻猶存的清麗婦人。如今走進院子這人,雞皮鶴髮,不過短短十年,她竟蒼老這般多,就像…就像被什麼東西吸取了精氣一般。
唯有那雙眼睛,是從前的模樣。不…也不一樣了,雖然仍是柔媚的吊眼梢,但卻不再澄澈,而是含著恨意。
「杜仲!」 過去唱得《鳳求凰》如泣如訴的嗓音,如今像是琴絃將斷不斷的二胡拉出的鋸木頭般悽厲的聲音。
孩子一時哭了起來,懷荷急急捂住他的耳朵,安撫道:「這是爹爹的故人。」 將他抱進了內室,掛了一半的燈籠歪歪斜斜地勾在房簷上。
「回來了。」 杜仲似是早有預料,只恍若未見她眼裡的恨意,又問:「他死了?」
「你當年給我的是什麼?」 賈永貞雙目中似是藏著利刃。
「你說哪一次?」 杜仲說著竟兀自笑了起來,好整以暇看著眼前的女人。
「這裡面到底是什麼?」 賈永貞從袖中掏出臨走前杜仲給她的紙包,只是那裡面裝著的東西已然不見了。
「這袋東西,名字叫甘髓。服了甘髓的人,若是叛情,便會即刻死於非命。」 燈籠裡的火光落進他的眸子,竟也融不去其中的寒意。「你猜他愛你嗎?若是愛,你又為何要用這味辛呢?」
賈永貞呼地抬起頭,牙齒咬的得吱吱響,怒到極致。
不待她說話,又殘忍笑道:「那你呢?你若是還愛他,為何想讓他死呢?」 杜仲朝她眨眨眼。
十年前,她走前那一晚,故意將杜仲灌醉,誘他說出了味辛的所有用法。她以為他不察,卻不知他是千年樹精,怎麼會被區區凡人的酒水灌醉,不過是故意為之。她自那時便知道,用了味辛,洛沉如對她無情即會死於精血枯竭。
第二日臨走時,她卻仍是再向他討了味辛。他便瞭然,她是存了與洛沉如不死不休的意念,便擅自作主將味辛換做了甘髓。
若是她二人就此白頭到老,自是無妨。若是洛沉如再變心,她不論是用味辛亦或是甘髓,他都會必死無疑。這道理賈永貞也懂。
「說來他還應該謝我,甘髓讓他登時便死了,已是便宜他了。」 杜仲貼近她,直視著這雙美麗的眸子道:「若是按照你的法子,他再服了味辛,怕是會死得極其痛苦慘烈。」
賈永貞此時已覺得寒意徹骨,又問:「我的容貌…為何變得如此…如此蒼老?」
「你之前在書信上用過的兩次味辛,亦會作用到你自己身上,你想讓他死,失去了愛人心腸,自會收到反噬。」 燈籠裡的燭火時明時暗,杜仲的雙目,不知是被燈晃的,還是怎得。竟然一片赤紅。
賈永貞聽了他的話,失神地坐在地上,無知無覺只是流淚。「我不甘心啊!我拋下一切隨他私奔,卻只換來一隻休書!到了京都後,他已娶了那女人,只許我侍妾的位置,又至我於何地!」
她捂著心口,痛道:「我恨他,定要他如我一般,嘗嘗焚心蝕骨的滋味。可是…你換了藥,我還未來得及同他說說我這些年來的血淚,他便死了。」一時間竟是又哭又笑。
第16章 山晚望晴空 恨意不過眨眼間,但那十年……
「你為何設局?」 賈永貞歪歪斜斜靠在牆上,似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問道。
杜仲低頭看向她,語氣不似作假,面上卻無半點喜色。「自然是因為我心悅於你。」
『啪』 本就不甚牢固的燈籠,不過一陣輕風,便被從房簷下吹了下來。應聲落地,琉璃燈罩被摔得粉碎,裡面的燭火掙紮了幾下,還是熄了。
院子裡突然暗了下來,只能借著月光勉強分辨,門口站了個形容蕭瑟的女人。「杜仲…」 是懷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