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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很短,在趙子淵身上用了一百三十七年。根據他身上的種種痕跡,可以斷言,最多隻用一百五十年,人魔雙血身上的人族血脈就會被吞噬殆盡。」
「我們不知道澹寧的具體年齡,但他剛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是築基期,現在距離他入魔淵又差不多一百年過去。」
「即使他現在沒有魔化,我們也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魔族遠遠要比人難對付,就算澹寧他心性善良——我們也絕不能再面對一個大乘期的魔族了。」
陳忠一番話說完,其他修士不禁一陣唏噓。
「澹寧在魔淵一百年都沒有魔化,」蘭雪居的一位長老道,「我還想著也許他能……不一樣一點兒。」
「我們又何嘗不希望,」陳忠抬了抬嘴角,眉頭卻沒有舒展,顯然是在強顏歡笑,「但事實證明,人魔雙血就是人魔雙血,命中註定會魔化成魔族……沒有什麼能改變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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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睽這幾天總是拿澹寧沒辦法的。
他之前的確有過猜測,如今也已經得到了證實——為什麼澹寧這些年來的反應會越來越嚴重,也覺得憑自己的越來越難以阻止魔化的腳步。
可這件事到底讓澹寧不那麼高興。
他一直以為只要足夠堅定、足夠勇敢,就能夠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而那些不幸的預兆只是因為他在什麼地方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動搖。
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廂情願的妄想,就算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也抵不過命運的安排。
又怎麼可能不沮喪失落。
更可怕的是,如果導致魔化的是血脈間的天然蠶食而不是個人的力量,要阻止魔化……便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不僅朔日,澹寧活著的每一分每一刻,體內的人族血脈都會越來越少,他在無可避免地走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兩個人對此都心照不宣,卻也都沒說出來。
或者說,從聞道園回來後,澹寧表現得太平淡、太冷靜了——平淡冷靜得有些過了頭。
他甚至能如同平常一樣,和周睽討論幾大門派之後的打算,以及他們該何去何從。
唯一有一次,是他和周睽有些鬱鬱地說:「總是有辦法的……反正就算不是這樣,就算是憑我自己……我本來也撐不了多久了,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些。」
「就當幫你點忙吧,」他苦中作樂地打趣道,「反正修真界因為我,又把你劃進了打擊範圍,總不能看著魔族在永珍門為所欲為。」
「那你呢?」周睽問。
澹寧飛快地垂下眼睛,張了張嘴。
「我沒事,」他說,「我就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不是離了溫情與愛就不能活的人,只要有一絲沒有斷絕的希望,他就能繼續撐下去。
年少時是這樣,在魔淵裡的一百年是這樣,現在也依舊不會改變。
他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需要一點時間說服自己,繼續堅定地活下去,繼續努力尋找出路。
周睽只能嘆口氣,放澹寧一個人去。
澹寧這幾天約摸都沒有好好修煉,他跟著做事做不到心裡,卻明白自己不該打擾澹寧。
他只是偶爾能看到澹寧坐在靈泉邊,手裡拿著他母親留給他的玉佩出神。
他的側臉即使遠看也很漂亮,周睽能感覺到他看玉佩時的認真與純粹。他還年少的時候就喜歡這樣,還曾經對周睽說過,玉佩上的繩子是他新換的。
可那塊玉佩已經很舊了,他的母親也已經去世很長時間了。
澹寧甚至還喝一點酒,他有分寸,從來沒有在周睽面前露出過痕跡。但每到這種時候,他心情總會好一點,能活潑靈動地和周睽開些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