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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雲的高塔會囚住他的身體,鎖鏈不在他手中,只在他心裡。
與路南亭一前一後走出門時,正巧和買菜回來的父親擦肩而過。
「這麼急?吃完飯再走啊!」秦父連東西都來不及放,提溜著幾大袋蔬菜肉類追上前去,趕在車門關上前到了秦莊面前。
「小莊兒你看你,怎麼能讓客人不吃飯就走了呢……」如許多久不見孩子的普通父親一樣,秦父有許多話要念叨,許多話要數落,可許是秦莊的反應太死寂木然,他也隱隱察覺到幾分不對,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秦莊坐在後座上,強扯出一副笑臉,對父親道:「公司裡還有點事,得回去了。那邊都是商業街,一頓飯能解決的。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那腿去醫院裡多看看,別捨不得錢。」
知子莫若父,聽秦莊這幅交代後事般的口吻,秦父心裡也打起了鼓。他頓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小莊兒,受什麼委屈了嗎?你告訴爸,爸幫你出出主意。」
秦莊這次卻實實在在笑了起來,笑父親的天真,也笑自己的命苦:「我能有什麼事,多大個人了,還能讓你來解決?好了,回家去吧,真得走了。」
他越說越鼻酸,生怕自己唰地一下便落下淚來,慌忙關了車門,便扭過頭去。
路南亭踩下離合,讓車子漸漸提速出發。
而秦莊看著僵立在路口凝望自己的父親,卻又驟然發起狂來,瘋狂拍著路南亭的座椅,喊道:「讓我下去,你讓我下去,我再跟他說幾句……」
路南亭下意識開了車鎖,踩下剎車後還沒來得及把車停穩,就看著秦莊推開車門,如箭一般朝著後方飛馳而去。
短短几十米,秦莊跑了幾乎一個世紀。
他像個出色的演員般迅速收斂好眼裡的淚花,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銀行卡,強塞到父親手中。
「拿著,裡面有一些錢,是我這兩部戲攢下來的。密碼是你的生日。我接下來估計會很忙,不能常常回來看你了。我會好好工作,不要擔心我。」秦莊連珠炮一樣說了大堆,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轉身溜掉。
他不敢去看父親表情,只如逃命一樣跑回車內,又催著路南亭離開。
原本他有千言萬語要訴說,有滿腔熱淚要流淌,可當他回到路南亭身邊時,那話便霎時消了,淚也瞬間幹了,只剩下一片無盡的空茫與深深的疲憊在他周身遊蕩。
「回去吧。」他說,像要被槍決的犯人終於上了刑場。
這次回到家中後,路南亭不再拿手銬鎖著他,甚至買了各種遊戲裝置來給他消遣玩樂。秦莊立在角落裡看工人們將器材搬上搬下,只覺得這場景像極了主人在佈置貓爬架。
路南亭還「貼心」地為他想好了還錢的渠道,在夜深人靜時,摟著他細語:「一晚上兩千,怎麼樣,符不符合你的身價?」
秦莊落在他懷裡,再覺察不出丁點曾經的溫暖,只有煉獄般的酷寒。他點點頭,如同精緻的木偶。
他其實不喜歡遊戲,也不喜歡娛樂,他只喜歡演戲。
只是如今這樣的願景也成了奢望,路南亭再沒說過讓他接戲,他也識趣地沒有再提。
卻也漸漸習慣了在路南亭不在時一個人開啟電視,將那些老片翻出來,一遍又一遍地細看。
沒有觀眾,就對著鏡子慢慢地演。今天反串旦角,明天就演救世主。
度日如年的境況裡,總得找些事情消磨這永無止境的漫長時間。
有時候也會看著電視機裡那些年輕陌生的鮮嫩面孔,摸著自己憔悴的粗糙的面容,笑自己年華老去。
演員的花季其實就那麼幾年,他不是天才,也沒專業演員那樣好的基礎。錯失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