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第1/2 頁)
這陣風大,刮到雲瀾那兒,連帶的,把淑瑛也颳得隨風而去了。
伍姐大清早,來敲雲瀾的房門,「咚咚咚咚」,搖門撼窗。「聶小姐,」雲瀾來開了門,伍姐一頭衝進來,指著樓下淑瑛的房間,緊張道:「淑瑛姑娘昨晚沒回來,房裡被子都沒動過,櫃門箱籠也開著,衣裳掏騰空了一半,像是,像是……」她沒敢往下說。
雲瀾在門裡站著,只象徵性的向樓下瞟了一眼,「像是走了?不會再回來的樣子。」她淡淡介面,像風平的湖面。又回頭望了一眼房裡的姜媽,正坐在沙發上,給孩子餵奶,孩子已經許久不在他母親房裡了,有沒有母親,也不那麼要緊了吧。
伍姐垂著手,癔症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她在心裡暗自揣測,聶小姐究竟知不知道呢?淑瑛和鄭家大少爺的事……
她等孩子吃飽睡了,才下樓去檢視淑瑛的房間。蔡伯跟在後面,斟酌著問:「要派人去找找麼?」
「不必找了!」雲瀾站在地心,聲幽而氣定。
是不用找的,也是找不到的,找到了也是回不來的,那還是不必找了……
她轉到她床邊來,枕巾上留著一個信封,是寫給叔潮的。雲瀾把信箋拿出來看,上面寫著極簡短的一段話,不像是書信,只像是一段留言。
「叔潮,我知道你不肯要這個孩子,所以我把這個孩子交給雲姐姐照料,我信不過你,我只信得過她。她救過我的命,震傷了耳朵,我感激她。希望孩子長大後替我報答她罷。我要走了,永遠不要找我,也永遠不要告訴這孩子,他母親是誰。我們就當從來沒相識過,相見過,永遠別提起。」
懷承後來在她要動身離港前,問她:「只帶孩子回去,你三哥那邊……?」
雲瀾聽著窗外雨打芭蕉,解釋:「他自己知道,我已盡力了。人心捉不住,也不可留,他明白的。」
第四十七章 臨別
雲瀾走前,宴溦來過一次,伍姐心虛不敢出來添茶,躲在茶水間裡。還好,宴溦也只是略坐坐,沒說幾句話,就起身告辭。
雲瀾是臨走,想說幾句肺腑的話給宴溦,她說:「鄭家的人,不好相與,宴溦,你萬事多想一步吧。」
宴溦坐著,看不出表情,半晌才說:「我是有吃就吃一碗,能睡就睡一覺,別的都罷了,想多少,也是無用。」
把雲瀾剩下的一點肺腑之言,澆滅在半道上。她只好坐著,無話可說。
臨行前一晚,下了暴雨,驚雷滾滾,從不遠的山巔上直劈下來。雲瀾站在窗邊等懷承回來的汽車聲。「轟隆隆」一陣響過,她想起初識時,在救助站的日子,滿天滿地的爆炸聲,空襲的飛機掠過頭頂,他是從那時起留下的心病吧,把那天的春雷誤當作炸彈,本來想親她的,又無意識的要護著她,錯過了時機。她都知道,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後,又覺得難過,蹙起了眉。
大雨打在玻璃上,雨水結成一條條的水簾自上而下地流淌下來,像無數雙眼睛在哭,源源不斷的眼淚水。雨一直下到午夜,漸漸停了,只剩滴答的簷角水,響在夜風裡。懷承還沒有回來,雲瀾坐在書桌邊,把預備好的一封小信,裝進信封,走出房間,放在對過懷承的臥房裡。他最近實在太忙了,她做好了他來不及回來的準備。
雖是暑天裡,才下過雨的山風吹進屋,一陣寒涼。懷承午夜過後才趕回來,老胡重新整編了隊伍,接到一項重要的爆炸任務,他們集中在村社籌劃任務細節,一個人也不能少,他是特地向老胡請示了出來的。
他悄悄走近雲瀾床邊,坐在她床頭那處沙發上。她初來時受了傷,那幾夜,他也是這樣坐著,徹夜守著她。
他一坐下,她就醒了。「懷承……」像睡夢裡在叫他的名字,夢囈的聲氣。她自枕上微微轉頭,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