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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說要回神奈川。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沒有詫異,沒有驚疑,也沒有追問一字一句。幸村這麼決定了,我就跟他一起去,就像我們只是經歷了一趟短短的東京一日遊,總歸要在日落之前回到那裡一樣。
新幹線上我跟他並排坐著,我覺得這是一種很刺激的體驗,並不單單是因為幸村坐在我旁邊。我們表面看起來就像兩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但沒有人知道厚重的衣物裡是一樣還沾著藥水味的淺色病服。
我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裡,幸村看看車窗外又看看我,突然就笑了。
他說菅原同學,你這樣好像倉鼠。
我抬起手把圍巾向下拉了拉,露出尖尖的下巴。意識到幸村注視著我,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圓溜溜的腦袋,說學長,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很難看。
幸村搖搖頭:「不如說因為是我沒見過的樣子,反倒想拍張照片記錄一下。」
他笑笑:「不過說到底,菅原同學還是那個菅原同學啊。」
我的眼睛又莫名其妙的有點濕,於是我裝作去看車窗外的風景。高高的電線桿在視野裡一閃而過,近處的樹木和房屋像浮光掠影一般匆匆退去,遠處的山脈和雲朵卻像移位的複寫紙一樣跟上一分鐘展現出肉眼難辨的差距。
人也像旅途中的風景一樣,每分每秒都在不斷變化。只是由於審視的角度不同,有些時光如白駒過隙,有些時候卻度日如年。
我跟著幸村在立海大校園外圍繞了一圈,此刻已經是部活時間,我們並沒有被學校裡的人注意到。
他帶著我來到側邊掩映在樹叢中的一扇小鐵門,然後從兜裡掏出鑰匙開啟了它。
「進來吧,菅原同學。」
我有些驚訝:「學長為什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向真田借的。」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從這裡進去,就可以直接通向學校的園藝基地了。」
因為是在冬天,林間小路顯得有些蕭索。我伸手撥開幾根蔫蔫垂下的乾枯藤條,幸村指著不遠處的透明棚頂說:「我們到了。」
大棚裡比起外面要暖和不少,我搓了搓冰涼的手,看著幸村順著一盆盆花草精心檢視過去。
我向深處走了兩步,視線停留在幾束尖尖的橙黃色花朵上。在這枯燥的冬日,明亮的顏色就像充滿朝氣的太陽一樣。
幸村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邊。
「菅原同學,還記得它們嗎?」
我一眨不眨地凝視著那幾抹充滿生命力的亮色,然後緩緩地在它面前蹲下了身子。
「記得。」
我當然記得。
『到了冬天就必須養護在溫室裡,然後它們就會開出像展翅欲飛的鳥兒一樣的花朵。』
「謝謝學長。」
我抬起頭,對著幸村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謝謝你,即便跨越了春夏秋冬,還是讓我的天堂鳥來到了我的身邊。
回去之前幸村和我一起坐在高高的草坡上,就像曾經我和姬川等待網球部部活結束一樣。
我們遠遠地注視著飛揚的土黃色衣角,我偏頭看向他:
「學長真的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了。」幸村笑笑:「我只要知道他們有在好好訓練就好了。」
我刻意沒有去細看幸村的眼神,抿抿唇後輕輕啊了一聲。
「下雪了。」我說。
開始只是很細小的雪粒,觸及手掌便立刻化作微不可察的水珠。然後雪漸漸大起來,變成鵝毛似的片狀,落在我和幸村的肩膀上,積成一層薄薄的雪霜。
我遠遠看到切原很興奮地跳了起來,我已經能想像到他大聲呼喊的聲音,然後網球部的大家都從球場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