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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吉沒想到他居然關注過自己的性格。雖然這幾個詞可能都是信口胡說,不過程吉覺著都還蠻符合她對自己的認識,於是謙虛地點點頭。
程茂德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溫和,問:「你從程家走了以後,先去了范家是嗎?怎麼,沒在范家住下?」
「對,入學前暫住了一陣子。今年一月外婆過世,我又去過一次。」
「你外婆過世了?」程茂德驚訝道,隨後長嘆一聲,說道,「范家,只有你這位外婆關心著你母親。」
聽他提起母親,程吉集中精神。
程茂德一邊回憶一邊講述,並不吃力,語句很流暢:「你外婆把你母親教得很好,秀外慧中,兩家訂婚之前我們打聽范家,提起你母親的無不誇她。當初你母親剛嫁過來,你父親對她非常傾心,誰也想不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
這一段內容程吉不便評價,她默不作聲繼續聽。
「你外公範衛正,」程茂德說起範蒙還心平氣和,突然間換了敘述方向,表情居然有幾分怒色,「真真是我平生僅見的封建遺毒。你母親出事之前,他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風,你出生後不是程家的孩子,我們打電話給范家想要溝通這件事,範衛正霍然露出他的面目。你在范家聽說過什麼嗎?」
程吉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外公說要處理掉我。」
程茂德搖著頭說:「一條人命,哪是說處理就處理的了?他說出這話叫我一家都大開眼界。我們不同意,他來京州要帶走你,你母親那麼文靜的人,突然歇斯底里起來,懇求我讓你留下。她先前一時糊塗,那時清醒了,說你一走就活不下來。我看你那麼小——你小時候長得特別可愛,眼睛又大又黑,鑑定出來之前我總抱你,多希望你是我孫女。我實在不忍心讓你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當時你母親的精神也很不穩定,我就做主把你留在了程家。」
這些是她在范家沒有聽過的。在范家嘴裡,程家沒有一個好人。程吉心想範蒙並不是一時糊塗,這短短的一輩子範蒙都過得很糊塗,只有私情敗露後愛人被驅逐,範蒙明白了一生再也不可能與愛人見面,唯一的孩子也將保不住的時候,才終於清醒。
程吉能想到範蒙為什麼選擇去求程茂德。程憲要求範蒙引產的時候,那個做出決定讓範蒙生下孩子的人應當就是程茂德。孩子出生後程茂德也表現過善意。範蒙無法挽回丈夫,只能哀求這個在程家權力更高的人。
程吉問:「我母親去世後,我能繼續留在程家,也是因為她求了您嗎?」
程茂德:「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唉,你母親身體原本就弱,生下你,只過兩年多人就沒了。我們和程家商量怎麼辦喪事,範衛正不主張大辦,要我們私下把她葬了,話裡話外全是這個女兒丟了他的臉面,沒有半點情分。我實在不想和這樣的人來往,在家裡辦了一場,沒有通知他們過來。你那時還小,我把你送回范家,和趕你去流浪有什麼差別?」
說到這裡,程茂德頗感慨:「範衛正說你母親是雜書讀得多,俗人見得多,汙染品性了。如果你去了范家,我看他不一定讓你上學。你在程家,至少我能讓你接受最好的教育。」
程吉聽他說了這麼久,好像只提及程家對她的回護和撫育,不禁問道:「我留在程家,對程範兩家當時的合作有幫助嗎?程家得利了嗎?」
程茂德聞言便笑了,眼裡透出狡黠的光芒,改換語氣說道:「範衛正不想要這個外孫女,我留下你,他只怕覺得自己佔了便宜,說不得還笑話我蠢。但是他怎麼樣?為了名正言順地合作要認下你的身份,因為程家養著你,他又要捏著鼻子讓利。就為『面子』二字,親人不似親人,好好的朋友做不成。他這樣泥古不化的老封建總會被時代淘汰。」
程吉點著頭,所以她確實是發揮了一些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