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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剛許下新年願望就醉倒的安何扶到床上,退出房間後,江若不由自主地走向陽臺,推開半扇窗戶。
頃刻間冷風灌入,江若狠狠打了個激靈。
許是太久沒站在這裡的緣故,外面的夜景都覺得陌生。
但是踏實,安心,不用害怕突然天降大雨,而他無處躲避。
既然肉眼看不分明,江若索性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唸不希望任何人聽見的一句——新年快樂。
與普通百姓不同,春節之於生意場上的人來說,大概只是社交應酬、人情往來這些枯燥虛浮,卻又不得不面對的場面。
席家的家宴放在年初一中午,為的就是騰出跨年夜向相熟的合作夥伴以及政府高層拜年走動,為來年的順風順水打下堅實的基礎。
作為席家的接班人,席與風再厭煩這種場合,也不得不賞臉出席。忙完掃尾工作,他前腳剛從公司出來,後腳就上了酒桌。
觥籌交錯到半夜,拒絕了合作夥伴提出的今晚就開間房睡這兒的建議,席與風堅持要回去。
等他回到市中心那套平層,用指紋開鎖,大門在眼前敞開,面對一室死寂般的空曠,良久,席與風才抬腳走進去。
開啟落地燈,旁邊的沙發上空空如也。去廚房時經過舞蹈室,裡面也沒亮燈,有風從開了一條縫的窗戶裡吹進來,旁邊的龜背竹枝葉扶疏,窗簾隨風擺動。
原本只想從冰箱裡拿瓶水,看到上週的某一天被用保鮮膜封好放在裡面的兩盤菜,席與風把它們端出來,放進微波爐加熱。
隔了好幾夜的菜幾乎吃不出原來的味道,況且沒熱透,筷子一搗,裡面還是凍硬的狀態。
還是把剩菜吃完才放筷,剛灌了滿肚的酒,又吃下沒化凍的食物,胃裡的不適讓席與風皺了皺眉。
方姨的電話適時打進來,問他應酬結束沒。
眼看快到零點,席與風說:「您早點睡,別守夜了。」
「要守的。」方姨在電話裡說,「明年還要去廟裡進香,求菩薩保佑你來年順順利利,無病無災。」
方姨的兒子早夭,後來她來到席家,一待就是近三十年,哪怕嘴上沒說,行動上也早就把席與風當作親骨肉關心疼愛。
也因此最見不得他孤身一人,這回在電話裡,還是問:「那小江呢,有沒有回來陪你過年?」
席與風沉默不言,方姨便嘆了口氣,說:「多好的孩子,走前給家裡添了好些常用藥,還發訊息讓我保重身體……年輕人鬧彆扭是常有的事,坐下來好好把話說清楚,再哄一鬨,不就好啦?」
江若把東西搬走的第二天,方姨上門來送食物順便打掃屋子,開啟衣櫃看到空了一半,嚇得忙給席與風打電話,以為家裡遭了賊。
席與風疲於解釋,只說江若搬走不住這兒了,方姨回頭一琢磨,就以為兩人吵架了,這些天沒少支招給席與風,讓他把人哄回來。
為免以後麻煩,這次席與風直接在電話裡說:「他走了,哄不回來。」
說這句話時,席與風無由地感覺到手心有一股濕意,好像那天落在他掌心的淚,深嵌在掌紋裡,又淌了出來。
大約從他不留餘地的語氣中察覺到什麼,方姨到底沒再多說,讓席與風趁年節好好休息,就結束通話電話。
又在餐桌前坐了一會兒,席與風往客廳走去,在落地燈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過去很多個夜晚,江若就是坐在這裡,身邊亮一盞燈。
而他已經不記得是出於什麼心理,從來沒有告訴過江若,他已經習慣置身黑暗,不需要任何人給予等待。
可是習慣這個東西,會變,會在不知不覺中面目全非。
掛鍾規律的嘀嗒聲莫名令人煩躁,胃裡翻騰的不適也蔓